宋一個急轉彎,忙躲到電梯間里,拍著脯,眼看著沈淮從自己前走過。
他眉頭微微皺著,神疲憊,但依然難掩冷峻的氣質。
這時一個穿藍,戴著鴨舌帽和墨鏡,手抱著一大捧百合的人進了大廳,看到沈淮,忙迎著他跑了幾步。
“四哥!”
四哥?
宋仔細看那人,不正是葉燦麼。
果然是大明星了,打扮時尚且自信張揚。跑到沈淮跟前,撒的似的抱住他胳膊,“昨晚你一聲不吭就走了,害人家在酒店等你好久。”
沈淮輕嗤一聲,“不是讓你先睡?”
“可沒有你,人家睡不著啊。”
說著,葉燦就往沈淮懷里鉆。
沈淮推開,“我現在沒心。”
葉燦見沈淮臉不好,忙擺正姿態,“聽說伯母病了,我來看看。”
“不用。”說著,沈淮往外走。
“伯母在十二樓,對不對?我來都來了,還是去看一下伯母……”
“不喜歡你!”沈淮聲音冷了幾分。
葉燦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了,你跟我說過,伯母不喜歡安歡,自然也就不喜歡和安歡長得像的我了。只是這百合花多好看啊,人家都白買了。”
沈淮哼笑一聲,他掐了一朵百合,夾到葉燦耳朵上,“嘖,還好看,像唱大戲的。”
葉燦噘著推了沈淮一下,“討厭!”
二人說笑著往外走去,宋等他們走遠了,才從電梯間出來。捂著口,明明一年過去了,這期間也很想起沈淮,可為何看到他還會心痛呢。
宋走到大廳,想到榮母在這一年見經常與聯系,只是一個月前突然不聯系了,難道是因為生病了?
不放心,還是轉回樓梯間,去了十二樓的VIP病房區。
這里一般不讓閑雜人等進去的,但值班的保安認識,沒有阻攔,讓直接進去了。
找到沈宥枝的病房,過房門上的玻璃窗往里看,看躺在床上正在看書。一個月不見,瘦了很多。
有護士過來,認出宋。
“宋醫生,你怎麼在這兒?”
宋沖點了點頭,說是來看病人的。
“你來看榮夫人嗎?”
“是。”
宋猶豫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小護士瞪大眼睛,“宋醫生不知道麼,榮夫人是胃癌,已經是四期了。”
宋皺眉,四期不就是晚期了,已經向其他部位轉移。
有些沒法接,一個月前們還一起約出去吃飯,一起逛了街,還約定過了年去西藏玩一圈。
宋推開門前,已經做好了心里建設,努力擺出了笑臉。可推開門后,看到看向,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沈宥枝沖笑著,像是笑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眼神里充滿了慈和寬容。沖招招手,讓到自己跟前。
宋一步一步走過去,每一步都那麼沉重。
“沒事的,人都有一死,我已經活夠本了。”
宋搖頭,“你不要這麼說,只要積極配合治療,一定……”
“傻孩子,你就是醫生啊,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可以的,現在醫學很發達,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沈宥枝搖頭,“那樣做的意義在哪兒?盡折磨,枯萎著死掉?與其這樣,我寧愿不管,不化療,沒有痛苦,坦然的面對死亡。”
宋哭著上前,彎腰抱住沈宥枝。
和沈淮結婚只有半年,可沈宥枝和榮父給了最純粹和無私的,即便后來他們離婚,他倆也常去診所看,陪一起吃飯,如家人一般。
沈宥枝拍著肩膀,“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再告訴你的。”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早告訴你一天,你就多難一天,我怎麼舍得。可我還是要告訴你,要讓你送我最后一程,這樣我才沒有憾。”
宋想勸沈宥枝不要這麼悲觀,但哭得兩眼通紅,實在不適合勸人。
沈宥枝拍了拍肩膀,讓去洗手間洗洗臉。
這套病房有兩個洗手間,一個在里面,一個在外面臺上。宋怕自己繃不住又哭,讓沈宥枝聽到了,心里更難,于是去了外面樓臺的洗手間。
剛進去,就聽到病房的門開了。
“媽,你哭了?”
“我是看書里的節哭了,你別想。欸,你不是去公司麼,怎麼又回來了?”
“我忘記拿公文包了。”
“你啊,總是這麼心。”
臺門打開,宋看到穿著黑大的沈淮過來,忙往后面推了一些。
洗手間的門是推拉門,只關了一半。能看到沈淮走到樓臺圓桌前,以為他拿起公文包就要走的,結果他卻走到窗戶前站定了。
他拿出一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
宋心撲通撲通跳著,著他的側影,不免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他們曾是那麼親,那麼相,可到頭來都是泡影。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還未從這一段關系中徹底走出來,而他早已經開始了另一段關系。
他很快完一煙,就在宋以為他會離開的時候,他竟然又拿出一,可叼到上,他自己卻笑了。
他將煙拿下來,隨手掰斷,扔到了煙灰缸里,接著長嘆一口氣,轉出去了。
“媽,我去公司了。”
“好,你今晚別過來了,好好在家睡一覺。”
“也好。”
聽到病房門關上,宋才洗了一把臉,從洗手間出來。
走進里面,見沈宥枝正看著,一臉惋惜。
惋惜什麼,其實沒有明說的必要。
“沈淮不那個葉燦,他只是沒法從安歡的影下走出來,但總有一天他……”說到這兒,沈宥枝嘆了口氣,“可即便真有那一天,你也不會在原地等他了。”
宋搖頭,“我和他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你必須積極配合醫院的治療。”
沈宥枝捂住耳朵,“我不聽,你怎麼和沈淮一樣,天天在我耳邊磨這句話。我要面的活著,有尊嚴的死去,你們怎麼就不懂呢!”
宋無奈,一時拿沈宥枝還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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