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把菜端出去大家就可以吃飯了。”
鍋裏的菜煮好了,下了一點鹽,李母用大勺子把煮好的菜舀起來,用一口陶瓷盤子盛起來。蒸籠裏的面窩窩頭也蒸好了,李母找了一個碟子把窩窩頭撿起來,大丫端了出去外頭,二丫拿著碗筷在外面擺上。
廚房裏面燒了柴火又悶又熱,上都出了一層汗,李母才想擡手用袖額頭的汗,一條小布巾子適時的就遞了過來,小小的孩兒聲音地說道,“娘,你汗。”
“哎,三寶真乖。”都差點忘記腳邊還有一個小的了,李母看著還不到腰上的孩兒,接過孩子遞來的布巾,笑地眼睛都彎了起來。
李問出矜持的八顆小白牙,盯著他阿娘看,“阿娘,你真好看。”
“就你小兒甜。”這為娘的從來就沒教過孩子這些話,也不知道家孩子從哪學來的溫,就連父君都沒孩子這兒一半的甜,想起格木訥言的父君,人眼裏的笑容就更溫了。
“大,大伯,阿爹,開飯了。”二丫在外面喊道,聲音裏是聽得出的歡快。
桌上擺的菜和面窩窩頭,還有一大盆的米糊糊,這一些就是他們一大家子一天的晚飯了。
今年早春的糧食才剛種下去,吃的都是去年存下來的糧食,一家人過完冬天之後,糧倉裏的糧食已經所剩無幾了。要等到秋季地裏的糧食了,收起了糧,他們才有新的糧食,所以現在剩著的這點糧食他們一家人都要著吃才夠,不然吃完了他們一家人就是真的要肚子了。
好在這會兒開春了,地裏的野菜長出來,他們可以去割上一把野菜,煮了一家人也能吃一餐,雖說吃不飽,但是總也是不死。
如今天下太平,日子再難過都比從前好,開幾畝地種出了糧食,一家人都不死。從前天下那會,鬧的民不聊生,路上到都是死的人。
“阿,阿爹,小叔,吃飯了。”李問過去扶起他阿,把老太太扶起來到桌邊的位置那裏去坐好。老太太抓著乖孫的手,臉上出了這一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笑道,“好好,乖孫。乖孫也來跟阿吃飯了。”
“阿娘,吃飯吧。”李山谷喊了一聲他阿娘。
“嗯。”李王氏應了一聲。
漢子擡眼看了一眼他的妻子,剛好人擡頭,和夫君的眼睛對上,人的眼裏是溫笑意。
李母見嬸子沒有出來,同為人,自然是知道剛生了孩子的人還不能這麽快下床,小聲地跟阿母詢問一聲,“阿母,二嬸子不便,我讓大丫送點吃的進去給二嬸吧。”
見孫子也在這裏,李王氏沖口要出的刻薄才收住了,那婆娘兒子都生不出一個,還吃什麽飯了都!老太太不耐煩的揮揮手,到底沒有在一家人準備吃飯的這會發脾氣,只是臉不太好地說道,“去吧。”
李母見阿母點頭了,才敢拿起碗裝了些吃食,讓大丫頭送到屋裏去給阿娘吃。
大丫頭接過碗,小聲地跟大娘道了一聲“謝謝大娘”,端著往屋裏去了。
李母笑著搖了搖頭,讓這個孩子快點端進去出來吃飯。
夕掛在西邊的山頭,他們也在外面的石凳上坐下來吃晚飯了。
這會不是農忙時節,一天只吃早晚兩頓飯,中午是沒有飯吃的,錯過了吃飯的時間就沒有飯吃了。一年裏只有在下種和收糧的時候,他們才會一日吃三頓飯,大家都是這麽吃的,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對。
大丫給阿娘送了吃的進去,出來坐在二妹的邊,旁邊過去就是他們阿爹,姐妹兩個著肩膀低頭吃飯,一個聲都不敢出,生怕惹了他們阿不高興。
李二叔沉默地吃著他碗裏的東西,飯桌上更是一句話都沒說。
“乖孫吃,別了肚子。”李王氏顧著照顧乖孫,自己那個窩窩頭掰開兩半,還想給一半給乖孫吃。
李問沒要,讓他阿吃,他不舍得吃老太太裏給他省下的口糧,他睜著一雙和他阿娘一樣漂亮的雙眼皮兒大眼睛對著老太太說道,“阿,我自己這裏夠吃了,真的。”
那大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誠信。
家裏吃的都是糧,口其實并不是怎麽好,他一個上輩子吃慣了細糧的人,到現在都不大吃地慣糧。從前吃糧也是偶爾的吃兩口當早餐,不像是現在餐餐吃糧當飯,不過李問也知道這裏細糧的價格很貴,他們現在還真吃不起細糧。
雖說口不怎麽好,不過吃糧對人的也是有好的,李問著自己吃下去。
“阿娘吃你吧,別整日顧著三寶,他碗裏的夠吃了。”李山谷見不慣一家子人都寵著他家小子,又不是孩兒才這麽慣。人小叔家的兩個孩兒多乖巧,吃飯就吃自己的,哪裏這麽多事了都。
“就你話多,吃你的。”李王氏掃了兒子一眼,疼孫子怎麽啦,你們有本事的給再多生幾個孫子出來,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子還不許疼了?
屋裏的人對著送進來的食黯然落淚,床上是睡著了的小娃兒,不懂世事。
本來以為肚子這一胎生下來會是個兒子,哪想生下來的還是個小丫頭,誰讓李阿花就是生不出個兒子來,活該婆婆和夫君對一臉失,一想到這裏,人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一家十口人吃飯,那就是十張,一盤子野菜一人夾兩筷子就沒了,煮的糧食只夠一人一份,再多都沒有了,所以一家人坐下來,沒一會桌子上的盤子一個個都空了。
大家吃完了飯,大丫和二丫幫著大娘把桌子收拾了,把盆裏的碗筷洗幹淨。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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