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車夫查看過傷勢,前來回稟,「蕭巍已經咽氣。」
年輕的將軍眉眼未:「他是該死。」
第116章
崔循起初並沒非要殺蕭巍不可, 若不然,當初也不會由著他大搖大擺離開建鄴。
江夏王子嗣眾多。
蕭巍不過是因托生在前王妃的肚子裡,占了個嫡子的名頭, 才得了世子的名分。
他辦砸了差事, 回江夏後自有那群兄弟們算計。
若蕭巍只是安排了埋伏刺殺太子之事, 崔循也不會有多介懷,可他偏偏傷了蕭窈。
在學宮回來, 次次換藥崔循都不曾假手於人。
每多看一眼蕭窈的傷, 總會懊惱, 為何當初不索殺了蕭巍, 以致令這樣的苦。
雖沒提, 但他心中實則為蕭巍安排好了千刀萬剮的結局。
奈何兩地相隔甚遠, 多有不便, 還沒來得及手, 已經和蕭窈先後得知蕭巍的死訊。
崔循這裡,是安排在江夏的眼線傳來的消息, 只說世子出門獵時遇刺暴斃。江夏王為此然大怒,但尚未查出結果。
蕭窈那邊則更詳細些。
原因很簡單,因為是晏游這個「兇手」自述的。
但晏游也並未過多提及,只是在數樁軍務之中,夾帶了這麼一樁私事。說是韓家重金托到他那裡, 向他借兵, 護送漢川的旁支遷來湘州。
他與管越溪商議過,特地放出消息給蕭巍邊的門客。
見蕭巍當真帶人前來劫道, 便索送他一程。
晏游是個護短的人, 雖沒明說,但知人都知道他這是為蕭窈報那一劍之仇。
蕭窈晚間寫回信時同晏游道了謝, 又同進來室的崔循隨口提了此事。
崔循腳步稍頓,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
蕭窈正埋頭寫信,起初眼都沒抬,聽著這聲頗為微妙的笑後筆尖一頓,偏過頭看他。
崔循才沐浴過,披著月白禪。
寢系得並不如往日那般規整,領口半敞,形狀優的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出些曖昧。
就……不大正經的樣子。
蕭窈的回信還沒寫完,沒敢多看,目不聲移開,端起茶盞喝了口水,這才道:「時至今日,與江夏間倒也不差這一樁仇怨。」
「是。」崔循似笑非笑,「我沒打算指摘晏將軍的不是,你也不必這般著急回護他。」
話里的酸味快要溢出來。
蕭窈對他這老病再悉不過,叩了叩榻幾:「小氣。」
崔循便不言語了。
蕭窈哭笑不得,拽著他的袖搖了搖:「先前說的審問,可有什麼頭緒?」
「撬出些零散消息,明日將送來的公文予你。」崔循自然而然地攥了的手,「蕭巍邊有一名江舟的門客,據死士所言,他這些年能坐穩世子的位置,皆仰仗此人出謀劃策。」
「蕭巍來建鄴前,此人還曾特地叮囑,須得提防我。」
蕭窈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撂開寫了一半的書信,好奇道:「那你可認得此人?」
崔循道:「此前令人查江夏形時,聽過這個名字,只是並沒放在心上。」
畢竟蕭巍本就算不得是什麼要人,他邊門客,自然不值得崔循特地在意。
蕭窈沉片刻,隨即明白崔循提及此事的用意:「蕭巍奉江夏王之命來此,於他而言是極要的差事,既如此倚重此人,為何不帶上?江舟既放心不下,為何不隨行來建鄴?」
若當真有聰明人時時指點,蕭巍興許也不至於如此行事,被製得幾無還手之力,到最後來了
出狗急跳牆的把戲。
「這正是癥結所在。」崔循同對視一眼,「我已傳信暗探,令他詳查此人。」
蕭窈一手托腮,思忖道:「若非江夏有更要的事,那便是他心存顧忌,不敢踏足建鄴……」
蕭巍來建鄴時帶了不隨從,陣勢很大。
若有人扮作僕役沒其中,也未必會被人發覺不妥。可江舟行事實在謹慎,又或是太過忌憚,哪怕由著蕭巍辦砸了差事,也不願冒這個風險。
蕭窈猶自盤算著,崔循握著的手已經如藤蔓攀爬,落在手腕側的那顆小痣上,緩緩挲。
崔循向來是知道怎麼撥的。
蕭窈得瑟了下,被他扣著,沒能回手。
崔循不疾不徐道:「你今日飲酒了。」
蕭窈:「……」
明明已經趕在崔循回家前沐浴過,也不知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姑母遣人送了些禮給我,其中有壇挖出來的陳年好酒,我便嘗了這麼一點。」抬手比劃了下,以示自己並沒喝太多,辯解道,「何況我這傷已經好了,便是飲些酒,也無妨。」
崔循沒如料想中那般說教,只問:「酒如何?」
「姑母那裡的好酒,自不會差。」蕭窈了角,矜持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濫飲……」
「嗯,」崔循應了聲,淡淡道,「我嘗嘗。」
蕭窈驚詫地瞪圓了眼。
做夢也沒想到崔循會向人討酒喝,還沒來得及吩咐青禾取酒,便被他挑起下,眼前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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