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我都幹什麽了?”
蕭憐想了想,“額,個,也沒幹什麽,無非就是到找你的霜白劍。”
勝楚緩緩坐起來,低頭稍加整理了袍,腕上的鎖鏈發出嘩嘩的響聲,“所以,你都知道了?”
蕭憐見他背對著自己,立時眼珠子轉的飛快,雙手抱拳,“啊,是啊,大劍聖木蘭芳尊嘛,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勝楚驀地擡起頭,“僅此而已?”
“那還應該有什麽?”蕭憐眨眨眼。
勝楚兩眼一彎,“沒什麽了,如此甚好。”
蕭憐立刻警惕起來,“好什麽?”
“免去我與你娓娓道來,省了許多麻煩。”
“對,如此甚好!”
蕭憐湊到他後,小心道:“你的幽曇之毒還會再發作嗎?”
“暫時應該不會了,花很快就到。”
“哦,那麽,你既然就是木蘭芳尊,那白蓮聖……”
“白蓮聖就是白蓮聖。”
蕭憐的話說了一半,被他給懟了回去,就不敢再往下問,下抵在他後肩,改問旁的,“那你,喜歡嗎?”
勝楚淡淡回頭與對視一瞬,“我對……,視如己出。”這四個字,他若是換了從前,敢于日月昭昭之下朗聲道出,可如今卻說得十分艱難。
蕭憐的下稍稍一沉,你對我視如己出?“那如果阿蓮長大了呢?比如,長得跟我一樣大?”
勝楚眼一閉,心一橫,“長到皮鶴發,也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你就算變十歲的孩子,也是本座的人!”
蕭憐的角一,勝楚叔叔,看來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你要是發現這個你心心念念在尋找的,被你一手養大的孩子已經變你的人,還莫名其妙地給你生了個孩子,不知你會如何自!
“好了,過來。”勝楚手喚。
“又幹嘛?”蕭憐已經被他“過來”兩個字嚇出病來了。
“抱抱。”
“……”
見他這幾日消瘦地厲害,此時稍稍恢複了一些神采,卻依然憔悴地令人心疼,便不忍拂他的意,乖順地爬了過去,窩進懷中,貓兒一樣,周泛起淡淡的暈,立時暖如一小小的太。
“你真的沒事了?”蕭憐擡手,在他眉心的罪印上拂過。
“沒事了,等到幽曇送到,便可徹底無礙。”
“那萬一花又被劫了怎麽辦?不如我替你去接應一下?”
“不必,有憫生、弄塵二人親自護送,萬無一失。”
“哦。”
“憐憐。”
“嗯?”
“我有些累。”
蕭憐趴在他膝頭眨眨眼,“那就再睡會兒。”
“睡覺恢複太慢。”他聲音又變了妖魔國師勝楚!
“……”蕭憐警惕地擡頭,“那怎麽才快?”
“求殿下賜一縷耀萬的炎之火……”
他手腕上還戴著沉甸甸的鎖鏈,發出的聲響,忽然之間,不知為何,極為人。
蕭憐爬起來,跪在他懷中,低頭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你……真的是木蘭芳尊?”
“是。”
“那你本來什麽名字?”
“勝楚,我從來都只有這一個名字。”
“那為何世人從不知道勝楚就是木蘭芳尊?”
“世人只需稱我一聲尊上就夠了,除了聖,沒人有資格喚我的名字,而聖死後,世間便再無人知道我的本名。”
蕭憐在勝楚的上跪坐下來,剛好與他一樣高,仔細看他的臉龐,因著蒼白如紙,在鮮紅罪印的映襯下,有種分外妖嬈的病態之,再加上腰間那兩只手,帶鎖鏈發出輕微的響聲,便讓人分外地想……將他糟蹋一番!
“勝楚!勝楚!勝楚!……”撒著歡兒地喚他,吃吃笑著趴在他上嘚瑟,既然這世間只有一個人可以直呼他的姓名,就要好好地行使這個權利。
勝楚便十分用地聽著,今時今日,聽見這樣喚他,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他冰涼的手在滾燙的上游弋,比手更涼的是腕上的鐐銬。
蕭憐枕在勝楚的肩頭,任由纖長的脖頸獻祭給這被鏈銬鎖住了的魔神。
在他後不遠,端端正正坐著銀風,正歪著腦袋,看不懂他們兩個。
“楚郎啊,”蕭憐合目,仰面長嘆一息,一陣悸在水般的湧過,“銀風它還在看著呢。”
“隨它。”
四條數丈長的鏈銬在夕餘暉下泛著細碎的金,那嘩嘩的聲響伴著蕭憐春襲過如花開般的聲音,漸漸地,從繚繞,到有節律,再到狂……
“憐憐,跟我走吧。”
“去哪兒?”
“回東煌。”
“容我想想。”
“還想什麽?”
“想你夠不夠好。”
“這世上沒有比我更好的人。”
勝楚口中變得含混不清,一寸一寸想要將再一次徹底掠奪吞噬殆盡。
蕭憐兩眼迷離瀲滟,著頭頂漸漸從雲端出臉來的星,勝楚叔叔,你這麽奔放又玻璃心,那件事,我還是等等再說吧。
直到滄瀾院中鎖鏈的響聲混雜著繚的息漸漸消散,不知何時起,一支悄然立在外面的人馬,大概二十餘人,這才終于停止了數星星。
紫龍低下頭,了脖子,真酸啊!
後一只椅上,端然工整地坐著青年男子,一淺便服,面容清秀,仿佛生來就是一副微笑的模樣。
在這男子邊,立著的另一男子一鮮豔張揚的勁裝,臉上棱角分明,雙眼泛著刁鑽詭譎的,了大拇指,遞到椅上的男子面前,“憫生君,咱們君上威武啊,我這回算是見識了,被幽曇了這麽多天,居然還有如此功力!”
坐在椅上的憫生嫌棄地將他的手拍開,“弄塵君,無需你多言,立在此之人現在都知道。”
弄塵嘖嘖贊嘆,“我數過了,前面的不算,從咱們來了到現在,至四次,每次一個多時辰,中間幾乎沒什麽間隔,那承幸的子前面還折騰地歡,到後來已沒靜了,也不知道可還活著沒?”
“你安靜點吧,當心被君上聽了去!”
“君上忙著呢,聽不見,聽不見。”
紫龍冷著臉回頭,“你二人七年未伺候左右,是不是就忘了君上是誰?只怕咱們在外面腳還沒站穩,君上在裏面就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弄塵吐了吐舌頭,往後退了一步,躲到憫生後站著,咳了一聲,“沒事沒事,咱們從小到大,什麽葷話君上沒聽過,哪次不是一笑了之。”
這時,裏面響起勝楚的聲音,“紫龍進來,其他人在外面候著。”
紫龍立刻應了,小心將門開了一條兒,麻利地了進去。
練地越過深淵隙上的木樁,來到勝楚面前,二話未說,先是跪拜,“君上,紫龍回來晚了!”順便一眼就瞥到蕭憐,正蓋著勝楚的黑袍睡得香沉。
“先打開天魔鎖,有什麽話,出去再說,莫要吵醒。”勝楚此時已恢複了七八神,額間的罪印也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說到最後幾個字,竟然帶了無限的溫。
紫龍拿出鑰匙,替他解了天魔鎖,又燕子一般地重新躍過深淵裂,後便跟著勝楚如一片巨大的黑暗襲來,悠然落在衆人面前。
“叩見君上!”衆人齊齊跪下。
坐在椅上的憫生也試著起,“君上,臣等無能,令君上遭如此重創,請君上降罪。”
勝楚擡手示意他坐下,“無需多禮,此事罪不在你。”
他眼在弄塵臉上若有似無地掠過,看得弄塵脊背發涼,“君,君上,弄塵見過君上。”
接著額頭就被彈了一下,“不長進!”
弄塵著額頭嘿嘿一笑,便知勝楚這是饒了他了。
紫龍從旁麻利地奉上幽曇,小心看著勝楚用完,再服侍淨手、漱口,一連串的作,極快又有條不紊。
勝楚仰面閉目,會著被幽曇毒素慣穿的通舒暢,額間最後的罪印終于漸漸消散無蹤。
邊的人就靜靜地候著。
良久之後,憫生道:“君上,最後這段時日,我與弄塵將流護為君上護送幽曇,確保萬無一失,請君上放心,只是如此一擾,只怕會了之前的規律,這花的用量,至要增大一倍。”
“無妨。你們辛苦了,此番可有查到是何人所為?”勝楚緩緩掀開眼簾,對憫生的顧慮一帶而過。
“回稟君上,三支運送幽曇的隊伍,二十四條線路,每隔半月隨機變換一次,卻還是被以清公主的人盯上了,臣等失職,竟然不察。”
勝楚來回踱了幾步,臉上出一神鬼莫測的笑意,“以清若是有這份能耐,倒是本君小瞧了。”
憫生道:“司命君已派人作了小小回敬,天亮之後,東煌以西,從此將再無人敢接朱砂令。”
“好,那便暫且如此,七年之期將至,還當小心謹慎,以免夜長夢多。”
“遵命。”
……
一行人馬在院外原地修整,勝楚就又重新回了滄瀾院中,紫龍跟在後面,剛剛小心替他帶上門,就被弄塵給遠遠地拉到一邊,悄聲問道:“喂,剛才進去可看見了?裏面的人活的還是死的?”
啪,腦袋被紫龍拍了一下,“自然是活的!”
“那怎麽沒靜呢。”
“睡了唄。”
弄塵長了脖子向院子那邊眺了一眼,“什麽樣的人能讓咱們清淨如仙的君上如此、如此、如此地如狼似虎啊,還真是好奇。”
紫龍嫌棄道:“那人,你最好別惹,惹了,比什麽都麻煩。”
不說還好,說了,弄塵立時就更期待了。
蕭憐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晌午,正雙手雙腳在銀風上,害得那巨狼只能一不給當絨抱枕,卻不敢稍有反抗。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頭頂上勝楚逆著的臉,與夢中一模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很笨?”迎著日,瞇著眼看著他笑。
“說我笨的,你倒是這世間第一人。”勝楚垂眸看著這個小家夥兒,裹在他的裳裏,居然還敢嫌棄他!
“我有個,若是被你知道了,不知會怎樣。”
勝楚站起,一大片影便將蕭憐徹底蓋住,“我無需什麽都知道,但你不可紅杏出牆,其他一切,皆隨心所。”
蕭憐噗嗤一聲,又咯咯咯地笑開了花。
“又笑什麽?”勝楚撿了的裳遞過去。
“你說起紅杏,我倒突然想起一句詩,一樹梨花海棠。”
“作何解釋?”
“從前有個人,名蘇軾,他曾寫過一首詩,你要不要聽?”
勝楚稍稍凝眉想了想,“蘇軾?不曾聽過此人,你說來聽聽。”
“鴛鴦被裏雙夜,一樹梨花海棠。”蕭憐說著,滿臉壞笑地挑眉。
勝楚稍加琢磨,刮的鼻子問道:“這該是後兩句,那麽前兩句該是什麽?”
蕭憐剛胡穿上裏,兩只手臂摟上他的脖頸,“你還真是有造詣啊,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首詩的前兩句就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
說完,更加放肆地咯咯咯笑個沒完。
勝楚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了,咬著恨道:“你可見了本座哪裏有半白發?”
說著手底下便擒了蕭憐——抓。
歡地像條活魚般的小人兒更加樂得撒歡兒,剛剛穿上的裳就又落下了一半,纏著他的脖頸來回撒,“我錯了我錯了,楚郎,那你告訴我,你到底今年多歲了唄?”
砰!
本來好好地膩在一起的,就這麽被扔了出去。
勝楚不理,轉要走,蕭憐七手八腳地一面穿裳一面喊,“喂,告訴我你生辰八字啊,我找個人看看咱們合不合啊?”
“喂,我連你生日都不知道啊,以後每年怎麽給你慶生啊?”
“喂,你到底多歲啊,我可以給你準備個大蛋糕,但是不知要多蠟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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