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等了多久,總之,房里已經掌燈,一直靜立的謝福忽地聽到一聲輕笑:“了!”
謝福抬頭看去,正看見他家大爺面前的盤子上由鰲殼拼了一只八爪鰲。
謝福……
謝子安先前瞧紅棗拼八爪鰲拼得容易,便即也決意拼一個,回家逗兒子,謝尚,玩。
不過,沒想,這事兒看起來容易,實際做起來卻難。他細細地看過紅棗那孩子復原的八爪鰲,卻還是剝了四只,才算是大功告。
今晚,回家,謝子安想,我可以給兒子一手了。
拼好八爪鰲的謝大爺心不錯,當即贊揚了謝福:“事你辦得不錯。”
“不過,你先只送來了那李滿囤的八字。”
“趕明兒,你生個法子,把他閨紅棗的八字送來我瞧瞧。”
“李滿囤的八字,我怎麼瞧怎麼普通。”
“不似有大格局的人。”
謝子安說話留了一半,他并未告訴謝福其時該是個過了七七的死人。
“今兒,我瞧他那個閨紅棗倒似有些福氣。”
“說不準,他家這福氣其實都在他這閨兒上。”
謝子安評價人,都是先看八字。先他瞧了謝福從縣衙那兒弄來的李滿囤的生辰八字,怎麼瞧,李滿囤都是貧困孤苦短夭的命格,不說惠利他人了,今夏六月,就是他的死期cc他命當橫死。
可今兒八月十六,這李滿囤不止活得好好的,而且他瞧李滿囤,雖一臉風霜,但眉眼清正,眼下子宮上三重狀德紋cc其人已是個福德雙全的大功德主。
德紋,非大功德,非大機遇不出。而且,德紋,蔭及子孫,但他瞧紅棗,李滿囤唯一的兒臉上,眼上并無承襲父輩德眷顧的小德紋,反倒是那丫頭笑起時,眼下也是三重德紋。顯見得,這丫頭自也有廣利眾生的大福德。
富貴如謝家,如果想更上層樓,并不是只靠子孫用功就行,還得要時運并濟,福德加持,不然,這世間,勤用功的人多了去了,而有所就的,才得幾人千不足一,罷了。
所以,謝子安非常好奇李滿囤家的這福運,最好他謝家也能從中得益,福及子孫。
謝子安說一句,謝福答應一句。心里卻暗自合計:先前大爺要李滿囤的八字,容易,衙門戶籍就有。只這紅棗小丫頭的八字要去哪里弄?自古人不能立戶,衙能尋到的婦人八字,都是男方家的婚書備案。紅棗小丫頭方才六歲,也不知婆那兒有沒有的消息。
說完正經事,謝子安又補充道:“再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同心菜,明兒,你也讓人做了午飯來,我嘗嘗。”
謝福一聽,忙答應了。等了一會兒,謝福見謝子安再無其他吩咐,方出來使人去尋高莊村的婆和脯子魚不提。
晚飯后,李滿囤方與妻說起得了一個莊子的事。
說到莊子,李滿囤忽地想起該給里正的文書,還沒送去。便趕開了匣子,尋到文書,提了兩包點心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也正吃過晚飯,看見李滿囤一人來了,頗覺奇怪。
“里正,”李滿囤規矩的與里正行禮,然后遞上文書道:“縣里的主簿大人命我將這個文書送來給你。”
聽說是縣里主簿的文書,里正不敢怠慢,趕接過,打開一瞧,卻似吃了一驚。
“滿囤,”里正驚疑地問:“你買了城里謝家,在咱們村的莊子,老北莊”
“不,不,”李滿囤趕搖手道:“這莊子,不是我買的。”
“是四海樓東家,送我的。”
送里正更奇怪了:“好好的,謝家為啥要送你莊子?”
李滿囤自不敢說八爪鰲cc剛拿方子換了人家許多的地,結果轉眼就告訴別人,算怎麼回事?
但里正的話,不回又不行,李滿囤便即斟酌道:“里正,前幾天,我家里的做了些吃食,我拿去城里四海樓賣了。”
“今天,這四海樓的東家就送了我這個莊子,換我家里的那個吃食方子。”
里正想問什麼吃食方子值一個莊子 但想起謝家的勢大,終是歇了念頭。
謝家,不是凡人。謝家的老太爺,是縣里幾十年來唯一的二甲進士,他過翰林,進過樞院,放過主考。二十年前,這謝老太爺雖然致了仕,但他兒子謝老爺,還是城里有數的舉人老爺,謝家,依舊是雉水縣第一家。
李滿囤自覺這番說辭,實難服人,現眼見里正不再追問,終是舒了口氣。
送走李滿囤,里正夫人湊過來問里正:“剛你怎麼不問問李滿囤是什麼吃食”
里正搖頭:“這里礙著城里謝家,不好多問。”
“不過,”里正話鋒一轉:“你倒是可以打聽著城里四海樓近來有什麼新鮮事?”
“酒樓買吃食方子,終究還是為了多賣吃食。”
次日,里正夫人果使了兒子進城打探不提。
回家后李滿囤方仔細說了莊子的事。一聽說家里平白多了三十畝水田,王氏便即就念了佛:“神佛保佑,咱家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紅棗早知道詳細,當下便只問自己關心的事:“爹,咱家有了這麼多地,以后能天天都吃上大米飯吧了”
雖然李滿囤還沒想過這水田出息的問題,但他素疼紅棗,想著家里人口,即便頓頓米飯,一年也不過多花三兩銀子,便即點頭答應:“能,以后天天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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