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貴林以為,他爹此舉必有深意。
李貴林想了一刻,方慢慢道:“滿囤叔,為人和我想象的不同。”
“他做事極有方法。”
李貴林只說方法,不說主意,是因為他以為主意,是個人都有,而方法,只聰明人才能有。
“我覺得他比滿倉叔,”李貴林和自家爹沒啥不能說的:“心正。”
“有擔當!”
其實,李貴林想,他和滿倉叔的其實更好一些。
但現在,經過了三爺爺分家一事,他覺得滿倉叔的作為頗讓他失。他理解滿倉叔的選擇,但還是覺得不夠丈夫——人生在世,只有和自家兄弟爭地這一條路嗎?
五十六年前,他李家在高莊村可是沒有片瓦。
李收聞言點點頭,又問:“還有嗎?”
李貴林想了想道:“很多人,都和我想的不一樣。”
李收來了興趣:“那你說說。”
“頭一個是三爺爺。”李貴林說:“我先以為三爺爺和二爺爺一樣,”
“管家管的嚴。”
“但這次,滿囤叔蓋房,滿園叔就頭天跟著三爺爺,來過一次。”
“然后,他再未來過。”
“甚至,今早,滿囤叔到碼頭搬東西,族里很多人都去了,滿倉叔也去了,只滿園叔沒去。”
“當時,村里人都瞧著呢。”
李收嘆口氣:“你三爺爺氣病了。”
李貴林……
李收道:“前兩天,你三爺爺想給地里追一次。他你滿園叔下地,你滿園叔不去。”
“說地不是他的。”
李貴林……
“所以說,”李收道:“還是你滿囤叔心里有盤算。”
“寧可住草棚子,也要搬出來。”
李貴林默了一刻,方問道:“我三爺爺到底是咋想的”
李收道:“這不是想的問題。”
“比方說,行人走到一個三岔路口,面前兩條路,一條正路,一條岔路。”
“在路口選擇的時候,兩條路可能只是毫厘之差。”
“但踏錯路后,再想回到正路,可就難了。”
“而只要選擇了正路,哪怕步子再小,也能行到目的地。”
“我讓你去給你滿囤叔修房,”李收道:“一是他的主意給了全族人、甚至全村人一條生路,他是我們李家的功臣。如果你滿囤叔蓋房,我這個族長都沒表示,那以后,不止你滿囤叔寒心,就是族人,事后也會跟族里離心。”
“二是讓你以我為誡,不要似我這樣想當然,自以為是。”
“當初你滿囤叔分家,我啊,心里總想著息事寧人,以和為貴。沒按族規辦事。虧了他。”
“幸而你滿囤叔,心正。”
“即便吃了虧,還是依舊孝敬你三爺爺。說了種姜的事。”
“本來,我們買山頭,是為了種姜。結果沒想到山頭里的刺棘竟是個聚寶盆。”
“就這幾天,我們族人,家家添了好幾吊的收益。家家都買好了山頭。”
“基本上,有了這些山頭,可保子孫兩代無虞。”
“族里得了這些好,我回過頭再想,就想,這麼一個有本事的人,我當初為啥會以為我給他安排個侄子養老就能打發他一輩子了呢”
“我仔細想了很久,結果發現我其實和你滿囤叔,沒啥來往。我對他不了解。”
“相反,我和你三爺爺,三來往多,連帶你,也是只和你滿倉叔滿園叔親近。”
“所以,分家的時候,我心里天然就有了取舍,有了偏頗。”
“我照你三爺爺的意思,分了家。”
“結果沒想到,這吃虧的沒吭聲,占便宜的卻鬧了起來。”
“祖宗說的沒錯,偏頗是家之源。”
“貴林啊,”李收語重心長地說:“你以后可要把定族規,千萬別學我。”
第18章 草頭燒鱖魚
草頭燒鱖魚
晚上,李滿囤同王氏、紅棗提著桃回到老宅。
李高地聽說長子回來了,從炕上坐了起來。
李滿囤進房,見他爹這個點就躺下了,剛問一句:“爹,你咋了” 就聽到他爹一陣咳嗽。
于氏一邊給他爹捶背一邊說:“你爹前兒了風寒。”
李滿囤四下,見只二弟滿倉在屋,滿園卻是不在。
李高地擺擺手,示意無事。
“你房子怎麼樣了”李高地關心的問。
“圍墻地基打好了,等石頭送到了,就可以修了。”
“嗯,”李高地點點頭,他想說早點修好,因想到滿囤修房,滿園竟是一點力也不肯出,他便即覺得心灰意冷——老爺子一輩子信奉家族是,兄弟是金,結果,自己的小兒子直接打了自己的臉。
虧他先前還想著把滿囤的房子給他,讓他念著他大哥的好,照看他大哥。
他哥罵得對,他就是自以為是,自作多。
長嘆一聲,李高地有氣無力地說:“回吧,滿囤。”
“東西在地里,沒人看著可不行。”
李滿囤見他爹確實沒神,便即告辭出來。李滿倉跟著送了出來。
“爹,到底咋了”李滿囤問他二弟。
李滿倉沒法說自己胞弟的不是,只能沉默。
李滿囤見狀,也猜到些首尾,便即改口問他爹治病況,耳聽到已城里請郎中過來瞧過,并無大礙,便即放了心,只說明兒再來,便即領著王氏、紅棗回了草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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