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微孤一人走出了南嶺，向異相聚集的方向而去。

路上，躲開了柳家追來的族人，連青緣都沒敢召喚出來，生怕被發現。

柳元微穿過莽莽群山，一路西行，路上的危機越來越多。

山中怪橫行，兇猛的凡更是層出不窮。

饒是柳元微強橫，也不敢有毫怠慢，稍有不慎就會落虎口。

這一日，正在山間穿行，忽然間一陣腥風撲面而來。

柳元微臉一變，連忙向后退去。

只見從草叢中躍出一頭巨，長有丈許，渾遍布鱗甲，赤紅的眼睛出嗜的紅芒。

柳元微心中一凜，不敢怠慢，迅速召出一把長槍，這是據《破星弓》改編而來。

不擅用弓，長槍卻是心頭所。

槍頭如梭，朝著巨劈去。

巨張開盆大口，朝著柳元微撲來，柳元微形一閃，槍頭貫進巨頭頂。

在空中一滯，再次發攻擊，朝著巨的頭顱刺去。

巨痛得發出震天的咆哮聲，它上的鱗甲豎起，頭顱的蠕，生生將槍頭了出去。

腥膻的呼吸打在柳元微臉上，面不變，再次發攻擊，長槍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的弧線，朝著巨的頭顱和各挑去。

巨怒吼連連，它想要逃走，但是柳元微卻不給它機會，柳元微猶如銀的閃電般在空中飛舞著，將巨斬落在地。

坐在尸旁，柳元微呼哧呼哧的著氣。

盡管已經很注意淬，但過快的生長速度還讓的比旁人更脆弱。

青緣擔心的飛出來，不過短短幾天，高強度的趕路與不眠不休，柳元微僅剩的嬰兒的臉迅速癟了下去。

袖腳也變得空。

看著越見憔悴的柳元微，青緣心疼的不行，想勸歇歇。

“元元，你撐不住的……”

柳元微還是站了起來，在此地戰斗，留下的氣息一定會被族人捕捉，他們很快就會追來，所以必須一刻都不能停。

“我沒事。”

柳元微搖搖頭，抹了把汗，朝著遠方看去。

前方的山峰層層疊疊，一眼去本看不到盡頭。

如果按照地圖上標注的位置來看，距離目的地還有不遠的距離。

柳元微咬了咬牙，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青緣忍不住問：“元元，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柳元微停下了腳步，回想起和祖父柳損談完話后，當晚做的一場夢。

夢里的站在高高的鬼王殿上，已經沒有半點，全是森森白骨。

殿上惡鬼猙獰，虎視眈眈的盯著。

鬼王高高在上，語氣好似施舍：“你是想投上界，還是去往那個即將毀滅的下界。”

“李瓊玹，你功德加，我允你選擇的機會，想要富貴人家、天資出眾還是絕世容全看你的選擇。”

柳元微聽爺爺說過，人有來世。

這一刻，猛的意識到鬼王口中的李瓊玹就是前世。

殿上惡鬼拳掌，只等鬼王一聲令下就會撲上來將‘’分食。

柳元微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靜靜看著。

李瓊玹搖了搖頭，不答反問：“下界破滅，亡魂數以千億計，幽冥能容得下這麼多人嗎？”

“哈——”鬼王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腦袋上的四個頭緩緩轉過來，盯住李瓊玹：“你覺得，他們還有回嗎？”

覆滅一界，其中的亡魂當然是也要全部絞死。

魂魄過剩，幽冥中的幽冥花正是消滅之魂的有利工，渡河也更是將無數亡魂永遠吞噬。

幽冥不是好心的讓人轉世投胎的地方，而是鬼的樂園，是努力阻止人投胎轉世的地界。

不過，這確實了鬼王的痛，如此多的亡魂涌幽冥，就算一片一片殺也需要很久的時間。

幽冥是他的地盤，怎能允許這些螻蟻踏足，天道給他的這個燙手山芋還真是令人心煩。

李瓊玹直視著他：“我可以替您解決這個麻煩，只需您準許我帶著記憶投胎轉世便可。”

鬼王拒絕：“不可能，這是祂定的規則，容不得我手腳。”

想了想，他瞇著眼，不置可否：“你說要替我解決麻煩，你可知，下界清算開始時，上界的人下不去，下界的人上不來，你如何替我解決？”

“任何死境中都有生機，這等滅世之災，天道不會如此絕。”李瓊玹說的坦然：“當然，我也有自己的手段。”

鬼王來了興趣：“哦，說來聽聽？”

“要想解決滅世之災，必定要使下界與上界相融，也就是說，需要讓上界接下界。”

鬼王頷首：“繼續說。”

“清算開啟后，就算絕靈之地傳說中四令齊聚，強行開啟融界，但的下界之人卻無法抵達上界，更別提讓上界接下界，一旦過程中出了什麼差錯，便是整個界域陪葬。”

“那要是我投在上界，并且在兩界相融時，愿意做那顆打碎壁壘的石頭呢？”

鬼王坐直了，收起了散漫的的態度。

“你要怎樣做？”

“我的魂魄來于下界，而卻在上界，兩界中一個認的神魂，一個認我的，我以自為介，引導兩界相融。

想來，您或許愿意出手保留我的魂魄與絕靈之地的因果，這樣也足夠了。”

鬼王嘖嘖稱奇：“你們人族可真神奇，這輩子死的早，居然也要將下輩子也預定。”

他很好奇：“現在的你記掛著絕靈之地的親友，而投胎后一切基于清空，你認為，那時的你還愿意為上輩子的親友付出命嗎？”

李瓊玹仍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會的，因為是我。”

鬼王饒有興味：“魚不知水淺，鳥不知天高，你又怎知未來的你不會后悔？”

“我愿與您定個契約，如果我李瓊玹未完今日的約定，魂歸幽冥后，自愿將靈魂獻于您，供您用。”

鬼王鼓掌，目贊賞，這還真是個狠人，將自己的后路全堵死了。

就算下輩子不愿意，為了不賠出魂魄，要全力完約定。

完約定后或許還能投胎，要是違背約定魂魄被吃，那就是一點來生都沒有了。

聽到這里的時候，柳元微破大防。

鬼王殿中，兩人很快簽訂契約。

在提到投胎轉世后年齡過小問題時，鬼王爽快的附贈了解決之法，并將這段記憶打包封存在的神識中。

只要柳元微聽到固定的字眼，便能刺激出這段記憶。

在李瓊玹即將踏回鏡前，突然轉過，對鬼王道：“您可否再幫我個忙？”

眼見鬼王面不善，獠牙出，像是要翻臉。

李瓊玹又道：“我還有個徒兒，與我同修一個法門，估計會時常下往幽冥，還您多加照拂。”

說著，將一生功德金散去，金全部涌向鬼王。

沐浴在金中，鬼王舒服的瞇眼，猙獰的面孔好似變得和了。

他揮揮手：“允了，你徒兒什麼，我讓手下的人盯著，不會為難的。”

“多謝鬼王大人，吾徒許靈昀。”

說罷，轉毫不猶豫地踏回鏡中。

柳元微怔怔的，那聲“吾徒許靈昀”好似還在耳邊回。

許姐姐，也就是的恩人，在前世的時候，竟然是的徒弟。

現在，還在下界嗎？

在李瓊玹走后，鬼王惡趣味的笑笑：“對徒兒這樣好，唔，讓我想想，我便給你們一道機緣。”

“時常相見，鞏固一下師徒誼，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他張口一吐，飛出兩團靈，一道靈沒回境追隨李瓊玹而去，另一道靈在幽冥中無聲飛馳，最終沒許靈昀的后心。

柳元微看到，臉龐還稍顯稚的許靈昀此時正牽著一條赤雙頭犬，旁邊跟著一個男人，正在躲避渡河的追殺。

如此，也沒有察覺。

柳元微心中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困擾多年的謎團終于解開，柳元微心中只有彷徨。

原來的誕生就注定是為了死去嗎？

的人生在一開始就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荒謬的令柳元微不可置信。

那個人，的前世憑什麼這麼對。

柳元微心中滿是憤慨，尚且年，心智也尚不，只覺得自己了不公的待遇，只覺得自己了替罪羔羊。

柳元微是顆被催的果子，按下加速鍵的同時，伴隨著難以抑制的生長痛。在夜晚時，甚至能聽到骨骼芽發出的聲響，那種淅淅瀝瀝的疼痛要伴隨整晚。

這些，都熬過來了，隨著生長的速度越來越緩慢，柳元微一度覺得看到了曙，認為在這之后，也將與常人無異。

柳元微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樂觀，可眼下知道的卻險些將的樂觀擊垮。

憑什麼？憑什麼要為了他人的命而犧牲自我，又憑什麼要為了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下界搭上姓名。

這一切，簡直太不公平了。

可是，柳元微滿心怨恨的同時，又想到了許靈昀，救過自己的命，難道自己要眼睜睜看去死嗎？

此時面對人生中第一個兩難的選擇，第一個順應天命去死，第二個平平凡凡的活一世后被惡鬼吞噬。

可是，哪個都不想選。

那段記憶還沒結束，懶散的鬼王直了子，他的目過虛空，如電般來。

一人一鬼好像在此時對視，柳元微乍起了一皮疙瘩。

四只頭顱似笑似哭，憤怒、鄙夷、喜悅、滿意這四種表分別在不同的頭顱上呈現，看起來詭異無比。

鬼王扯開角，出滿的齒牙，他死死盯著柳元微的方向，猩紅的舌尖過齒，滿眼貪婪：“我看到你了，小鬼，你可不要讓我失啊。”

也不知他說的失，是想讓柳元微選擇被吃，又或是完約定。

此時，柳元微只覺一陣膽寒。

這個夢很快結束，從夢中蘇醒后，柳元微沉默了良久。

年人最是固執，也最漫無目的。

柳元微不愿將此事告知爹娘，他們向來是最的，不想讓他們擔心。

就這樣收拾了行囊逃出了柳家。

起先，柳元微還是在周圍游，沒有目的地。

時常會想，一界的生靈與一人的命相比，好像是后者更無足輕重。

或許，不該這麼自私。

可這輩子，有的父母，友善和睦的族人，不凡的天資與契約靈青緣。

難道要讓撇下他們去死嗎？

柳元微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憑什麼？

你李瓊玹憑什麼來干涉我柳元微的人生？

什麼狗屁相同！靈魂轉世，你我怎麼可能還是同樣的人！

就在四游時，柳家的族人卻找了出來，柳元微下意識的躲了起來。

如果這時被抓回去，在下界寂滅之前，爹爹娘親是一定不會讓出來了。

躲過族人后，柳元微卻是一呆，既然不愿意舍救人，那自己又為什麼要躲開族人？又為什麼不愿意和他們回柳家？

茫然無措，不愿意承認自己已經搖，也不愿意赴死。

柳元微磨磨唧唧的良久，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李瓊玹想讓舍為人，是絕不會讓如意。

就算是魂飛魄散，沒有來生也認了。

李瓊玹千算萬算卻忘記了自己丁點大時，就因為不服打上學宮，功把學宮改的名，叛逆的能飛出天際。

而柳元微同樣如此。

柳元微心中盤算著，是一定要去異相的周圍看看。

其他人不在乎，但許靈昀對有恩，……要救嗎？

柳元微眨眨眼，違心的安自己，許靈昀死不死與沒有關系，與許靈昀的緣分不也是算計來的。

一切自有緣法，許靈昀來過上界，是自己又要回去，就算因此而死，也是自己的選擇。

在心里一遍遍告誡，一遍遍勸說，總算決定旁觀的許靈昀的生死。

現在要做的就是到達異象的邊界，見證絕靈之地的寂滅。

看著導致這輩子苦難的源泉寂滅。

世人皆說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可柳元微達不到那個境界，在看來，生有歡，死有懼。

快樂幸福一輩子，說起來也算賺了。

“青緣，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