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祁晝‘嗤’的一聲笑出來,漆黑的眸子低垂著,但如果仔細瞧,就能看到他眼底那一片與年齡不符的、濃重的郁。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有意思?我都說了不用幫忙,你還非得湊上來?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歡陌生人靠近,所以,你離我遠點就是幫大忙了。”
說完,推開他的手,徑自遠去。
郭允恒:“……”
最后,郭允恒到底是止步在了醫院門外,并且在很長一段時間,他真的再沒出現在祁晝面前。
可能是那點僅存的自尊心,被一個比他小幾歲的男孩子擊破,他更加勤努力,想要攀到更高的頂點。
以后,即便是在家庭里僅有的幾次聚會,這對繼兄弟也并沒有什麼通和流。
不過在這種重組的四人家庭中,沉默無言的關系往來已經是常態。
更何況,郭允恒又并非郭曼親生,自始至終沒有被祁家認可,彼此之間關系淡漠,就如同陌生人。
祁晝當年年紀還小,對當天發生的事印象并不深刻,對郭允恒也并無針對之意,只是出于親人被辱罵的憤怒,打架又打得一是傷,親生父親在接到老師電話后毫不猶豫的掛斷,最終還是由他不喜歡的繼母來接他。
種種的不爽聚集在一起,他心煩躁,小小年紀本無法消化這些負面緒,只得發泄出來,又恰巧郭允恒在這個時候出現。
結果呢,人家確實不是他哥,卻是他曾經朋友的親哥哥。
祁晝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知事的年齡,因為幾句話,就對將來造這麼大的影響。
近幾年里,他每當想起來這種破事,都覺得特別邪,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得罪過月老。
早知如此,他都該在娘胎里學會謹言慎行……
—
偌大的客廳里,祁晝和祁言琛隔著很遠,相對坐了五分鐘也沒說一句話。
回國之后祁晝倒是見過父親幾面,不過也是因為公司上接的問題,見面地點是在總公司總裁辦公室,話里話外都是公事,一句多余的家長里短都沒有。
這次回家,還是第一次以父子的份見面。
祁言琛手里拿著雜志,眼神向對面兒子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他這會兒也沒穿西裝,一休閑居家服,雖然已過中年,但五俊朗不減當年,即便隨便一坐,背脊也得很直,因為久居上位,整個人有斂其中的凜冽,看上去清冷又嚴肅。
明明他的視線很直白,可偏偏祁晝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抬,就懶懶的窩在沙發里低頭玩的手機。
祁言琛終于沉不住氣,抵清咳了一聲,把雜志放在桌上,“你最近公司里怎麼樣?”
祁晝舒舒服服的陷進單人沙發里,盯著手機,也沒抬眼,“就那樣吧。”
“那個萬駝山的新項目準備的如何了?我聽說市里還重視這個項目,也比撥了一筆不小的資金,你別以為項目開展了就能松懈下來,該跟進的地方還是需要親自跟進。”
“哦。”
“上次跟萬總吃飯,我跟他提了一下你這個項目,他還是興趣的,也想在這方面合作,過段時間可能他會跟你書聯系約談一下,也可能會直接給你打電話。我覺得跟他合作倒是可以考慮,你還年輕,很多地方還不是很有經驗,也有很多學習的余地,萬峰是做……”
“爸,”祁晝抬頭淡薄的將他打斷,彎松松散散的的笑了聲,“回家吃個飯,能不談工作上的事麼?”
他本沒詢問的意思,話音剛落,就彎腰將茶幾上煙盒撈起來,磕出一煙,冷白的手指吊兒郎當的指了一下臺,“趁飯還沒好,我先去煙,您也說兩句,省省嗓子。”
說完,連眼神都沒停留,大步走進了臺。
祁言琛看著兒子高瘦冷漠的背影,想說的話還卡在邊,神有片刻的僵固,旋即捎帶起沉默的滯頓。
到了中年這歲數,許多道理也能想明白。
年輕的時候急功近利,盡管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也算是事業有,但對兒子到底有點虧欠。
可畢竟橫戈了二十多年,即便他想問問兒子最近的況,又想做點補償,可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郭曼從廚房出來,見到祁言琛正在茶幾邊一言不發的煙,也覺得稀奇。
“怎麼了?又跟你兒子吵架了?”
祁言琛沉默著沒說話,最后吸了兩口,又將煙掐滅,“給允恒打電話了嗎?說什麼時候到?”
郭曼也沒深問,看了眼時鐘,“早在路上了,要是不堵車,應該快到了。”
祁言琛點點頭,閉眼靠在沙發背上。
郭曼將餐桌上保姆剛洗好的水果端到茶幾,大概猜到了什麼,順口提到,“我要是你,我一會兒就不給他提什麼陸家小姐的事。”
祁言琛聞言睜開眼,蹙眉看向,“人都快到了,還說這個做什麼。”
郭曼挑了下眉,表多了幾分正式,“老祁,說句實在話,你還想讓你兒子走你的老路子?什麼政治聯姻,門當戶對的,咱們這一代人吃的教訓還不夠嗎。”
祁言琛蹙眉,不贊同的道,“你說的容易,那允恒當年和孫家小姐那樁婚事,不也是你安排的?祁晝現在這個年齡,老爺子那邊早催著給他安排親事,他若真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姑娘,跟我當年一樣,日子能過到一塊?我現在是在為他著想。”
郭曼站在妝鏡前,了耳邊的鬢發,補了口紅,又整理上高定的旗袍,好笑道,“你還好意思承認第一段婚姻失敗?說起來你當初既然沒打算負責,又為什麼讓人家懷孕?人家跟著你結婚、生子、離婚,還被奪了養權,最后也沒見你對親兒子多上心。”
祁言琛眉頭鎖得更深,沉著臉對道,“郭曼,你覺得你現在的份跟我提這個合適麼!”
“有什麼不合適的?”郭曼不以為意,簡簡單單幾個作,妝容已經補好,又了職場干練的強人。
“你以為我年輕的時候為什麼覺得婚姻就是累贅,從沒有過結婚的打算,就是因為你這種男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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