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疾聲厲,寧王渾一震,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反,天子雖然病重,可威勢依然不減,令人生懼,然而事到如今,殿外都是龍虎衛,都是他安排的人,他怎麼能退?
寧王定了定神,眼神逐漸變得沉,道:“父皇,汶兒死得冤枉,兒臣實在等不得了,今日就要一個結果。”
景明帝怒道:“你想要什麼結果?”
寧王道:“兒臣希您罰蕭晏,廢其太子之位,傳位于兒臣。”
“呵,”景明帝冷笑一聲:“朕還沒死,你就急著要這把龍椅了?”
寧王略微昂首,道:“父皇當初不也是這麼做的嗎?著茂帝禪位順帝,后又殺了順帝,自己登基,兒臣這也是和您學的。”
“是嗎?”景明帝像是有些憾,道:“不過可惜,你只學到了那點野心,里卻仍舊是一個不可救藥的蠢。”
隨著他的話,那帷幔逐漸被拉開了,終于出殿的全貌,景明帝半倚在床榻上,左右都是侍衛,張弓搭箭,正對著他的方向,蓄勢待發。
寧王雙目大睜,神驚愕萬分,不可置信道:“不……父皇您……”
他才退了一步,兩側的屏風后又轉出十數名侍衛來,手執長刃,指著他,只要寧王有一異,便能在頃刻之間將他斬為泥。
正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小心!有埋伏!”
霎時間嘈雜起來,呼喝聲,廝殺聲,哀嚎聲,刀兵相之聲,和著那如注的暴雨,鬧哄哄地作了一團,人聽得心驚跳。
寧王面上已失了,他倒是想退出去,可去路都被封死了,整個人都被侍衛團團圍住,連半點空隙都沒有留。
直到殿門再次被推開,有人自門外進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寧王面前,那人玄的袍角漉漉的,還不住往下滴水,很快就在地面上積了一小灘,約泛著淡淡的紅,也不知他是殺了多人。
寧王慢慢地抬起頭,目落定在來人的面孔上,眉峰微凜,著一雙冷冽的眼,瞳仁幽黑,其中殺意尚未褪去,顯得那人的眉眼愈發凌厲,像一把出鞘的劍,鋒芒畢現。
蕭晏的眼角猶沾了些鮮紅的跡,來不及拭去,他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問道:“四皇兄,聽說我攤上了人命司?”
寧王知大勢已去,踉蹌一步,慌忙道:“不……”
那麼多龍虎衛,足足數千人,怎麼如此不堪一擊?一下就被殺完了?蕭晏他不是個廢嗎?他哪里來的人馬?
寧王驀地想起方才那一聲喊,有埋伏?!
他猛然抬起頭,目眥裂,失聲道:“你們早就知道了?怎麼可能!”
正在他歇斯底里的時候,黎枝枝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蕭晏立即看見了,走了過來,黎枝枝蹙起眉打量他,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無事,”蕭晏低頭看了看,袖上沾滿了跡,解釋道:“這都是別人的,姑姑還在外面整頓軍士,不必擔心。”
黎枝枝松了一口氣,道:“天黑了,又下大雨,我還以為你們耽擱時間了呢。”
“不會,”蕭晏淡淡一笑,眉宇間出幾分自信,顯得張揚自負,道:“閉著眼睛都能趕過來。”
而那邊,景明帝依舊半倚在床榻上,目里著厭惡與嫌棄,如刀子一般,刺得寧王無比難堪,龍虎衛已被圍殺,劉保想必也死了,他的那些底氣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對景明帝的畏懼再次涌上來,寧王當即跪了下去,不住求饒道:“兒臣該死,兒臣知錯了,求父皇饒命啊!”
“知錯?”景明帝不為所,雖是坐著的,眼神卻居高臨下,道:“你錯在何?”
“兒臣一時糊涂,不該誤會是太子殿下謀害汶兒,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闖下這種大禍來,求父皇恕罪,兒臣真的知錯了!”
景明帝看著他,失地道:“朕還以為你敢說出口呢,宮謀反這種事,你做都做了,怎麼又不敢承認?”
寧王渾一僵,景明帝忽然道:“也罷,造反這事,朕也不是不能饒你。”
寧王頓時面狂喜,蕭晏微微皺了眉,看向殿的景明帝,天子繼續道:“只要你喝了這杯酒。”
他說完,招一招手,立即有一名侍衛捧了一個朱漆托盤上前,那盤中放著一個金龍升云旭日酒盞,里面盛了滿滿一杯酒,散發出馥郁酒香。
景明帝語氣淡淡地道:“這是雕梅酒。”
那一瞬間,寧王的臉陡然劇變,整個人打起哆嗦來,蕭晏也面驚疑,盯著那杯酒,黎枝枝疑道:“這酒怎麼了?”
蕭晏低聲道:“大皇兄死的時候,就是喝的雕梅酒,我親眼所見。”
那酒被送到了寧王面前,他卻驚恐萬分,試圖退后,不住道:“父皇、父皇,兒臣知錯,兒臣……”
“朕不是說過了?”景明帝的聲音微沉:“朕不計較你今日謀反之事,只需要喝了這杯酒,就一筆勾銷,怎麼,你不愿?”
寧王渾一震,景明帝意有所指地道:“還是說,你看這杯酒眼?”
“當初趙家自恃有從龍之功,又是皇后的娘家,有太子在手,于是日漸狂妄,竊弄威權,結黨營私,朕打趙家,他們便攛掇太子,意圖謀反,并擅自假造龍袍,只待朕一死,便將太子推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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