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當改革開放的號角剛剛吹響之際，就有人在秀水東街南口、外公寓牆外出售各種雜貨、工藝品。

    但擺攤的商戶並不多，它們猶如夜空中稀疏的星星般，零零落落地散布於眾多使館和外公寓之間。

    又因為改革開放才剛剛宣布實施，所以這零散的幾家商戶，就為了很多人觀的風向標。

    因為在這樣一個嶄新的曆史節點上，人們對於這條從未走過的道路，對於這個全新的政策走向難免心生疑慮，特別是那些頭腦靈活、思維敏捷的一些人。

    他們心充滿了不安和擔憂，害怕這項政策會像那風雲變幻的天氣一樣，現在晴空萬裏，說不定下一刻就是雲布，暴雨傾盆。

    因此，很多人的目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那為數不多的商戶上。這些商戶如同黑暗中的點點繁星，雖然芒微弱，但卻吸引著無數雙眼睛跟隨。

    大家都屏氣凝神，切觀察著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仿佛在觀看一場扣人心弦的大戲。

    每個人心中都懷揣著一份恐懼，深怕這些勇敢地踏出第一步、敢於嚐試新事的商戶們會突然遭無的打甚至被徹底取締。

    與此同時，在政府部，那些堅定不移擁護並支持改革開放的人，同樣也在觀著。他們觀的是，這些商戶會不會為燎原之火。

    他們深知，改革開放任重而道遠，但這幾家商戶，就是這雨黑夜中的一點星火。他們期盼著，這看似渺小而微不足道的一顆火。

    在經過不懈努力之後，最終點燃起一場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燎原大火，從而有力地推整個國家的經濟改革持續深、不斷的向前發展。

    而秀水街之後幾年的發展，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短短幾年時間，這裏就為了有相當規模的商業街，就算有一陣刮東西風的時候，這裏都沒到影響。

    到了1985年末，朝區組織立了秀水市場，開始經營服裝，也是那個時候，溫三貓瞧準了時機，進了秀水街，壟斷了秀水街的大部分進貨渠道。

    到了最近兩年，秀水街已經發展了A貨和仿製品的集散地，專賣各種外國名牌服飾、手表、眼鏡等仿冒產品。

    其顧客主要是周圍的使館工作人員，他們在這裏買到了價格低廉的奢侈品和箱包，經過口耳相傳，這裏為了外國人來京朝聖之地，眼中的購天堂。被外國人稱為小香江、小黎，中外聞名。

    甚至有人把秀水街砍價、八達嶺爬長城、全聚德吃烤鴨作為到京城的特旅遊項目。後世，有人把秀水街稱之為“用改革開放的剪刀裁剪出來的21世紀的清明上河圖。”

    款式新的商品，獨特的地理位置，討價還價的運營模式，多種方言的流，奠定了秀水街的不可替代地位。

    安秋胡同距離秀水街並不遠，沿著長安街向東走，到了建國門南大街，街南是永安西裏，街北就是秀水南街。

    王文田把車停在了街口路邊，周安東戴好墨鏡和帽子下了車。

    “這些年，一個人，風也過，雨也走，有過淚，有過錯，還記得堅持什麽……”

    秀水街路口一個賣磁帶的攤位傳來了歌聲，周安東抬頭看過去。

    這首歌是他去年元旦寫給華建的，說是放在今年五月份發行的新專輯上，沒想到這都七月底了，他才聽到這首歌。

    不過，這又讓他想起來給薑俞悅寫的那首獨一無二，也不知道練的怎麽樣了，還有去德國定製的手指麥，有沒有做好。

    音樂節的時候他沒問，薑俞悅也沒說，現在都七月底了，應該差不多了。

    周安東站在路邊點了煙，抬頭看向街口的牌子，上麵寫著“文明經商、保持衛生、保質保量、收費合理”。

    周安東問邊的顧兵和唐林：“你們來過秀水街嗎？”

    顧兵和唐林沒說話呢，張佐搶著回答道：“經常來，這裏沒立市場的時候我就來過，那時候我還小。

    你看到前麵那個寫著文明經商的牌子沒有？剛剛立市場的時候，那裏掛著的是一塊白布。”

    “這裏距離家裏不遠，但我還是第一次來。”周安東笑笑搖搖頭：“走吧！”

    幾個人邁步往前走，王文田他們在後不遠跟隨。

    現在還不到十點，秀水街已經肩接踵，看著黑的全都人。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一杯酒……”

    周安東停下腳步，站在街口賣磁帶的單位前，人群熙熙攘攘的在他邊走過。

    這個攤位不小，大概能有七八米長，上麵麻麻的擺著磁帶，旁邊還有一臺錄音機放著歌曲。

    攤位前圍著不年輕男，而老板是個中年人，有些發福，說著地道的京腔，給顧客介紹著最近哪個明星剛剛發行的新專輯。

    上一世，周安東來過秀水街，但那個時候，已經是秀水大廈了，老街的樣貌早已不複存在。

    當時，他還跟一個大爺聊了會兒，據那位大爺說，在1978年的某一天，有一個人挑著擔子，在秀水街南口賣水果。

    沒有人記得到底是哪一天，但那一天，就是秀水商業街的發端。之後，來秀水街南口擺攤的人越來越多。

    而那位大爺，就是第一代秀水人，那個時候他剛三十出頭，懷揣著三十塊本錢，很慎重的進了一批子，開始了第一筆買賣。

    當改革開放大門輕輕開啟之際，那位大爺與其他人一起，用闖勁兒和汗水，開創了一個屬於個戶的時代。

    “兄弟！”

    中年攤主看到周安東幾個人站在攤位前，手裏拿著一盒磁帶說道：“周華健的新專輯，我這裏存貨不多，你要是不買很快就沒了。”

    周安東向前走了一步，拿過老板手裏的磁帶看了看：“老板，我隻聽原版帶，你這個我不要。”

    老板一愣，接著蹲下來，在攤位下麵一個紙盒箱裏拿出一個磁帶。

    “這絕對是原版，如果你發現是盜版，可以隨時來找我。”

    周安東把磁帶拿過來，隻是看外麵的封套和裏麵的封麵質量，這盒磁帶確實是原版。

    “沒想到，老板你這麽誠信，沒拿盜版糊弄我。”

    “嗨！”老板笑著一擺手：“我賣的是磁帶，這玩兒應，外地遊客也有買的，但是不多，所以我做的都是本地人生意。

    很多還都是客，他們都知道我這裏賣的是盜版，如果有人要原版帶，自然會跟我說。畢竟，原版帶和盜版帶的價格，差距還是很大的。

    盜版帶，音質非常好的，接近原版的那種也才五六塊錢。音質差一點的，兩三塊，超不過四塊。

    而普通的原版磁帶，銷量不太好的，都要八九塊。如果是大明星，比如周華健和四大天王、小虎隊什麽的，都是十一二塊。

    要是專輯銷量好，就像去年華仔的那張中國人專輯，銷量最好的時候，音質比較好的盜版帶都漲到了十塊多，原版帶更是漲到了二十六。”

    周安東在兜裏掏出五十塊錢來遞過去，老板接過錢，但並沒有急著找錢，而是又拿起一個磁帶。

    “這盒磁帶是未來文化剛剛發行的，慶祝黨的誕辰，萬疆、紅旗飄飄、忠報國、如願十首歌，非常好聽，你要不要？”

    周安東把磁帶拿過來，封麵是薑俞悅和其他歌手的合照，背景是長城和五星紅旗。

    “既然這幾首歌很火，你怎麽不播放這盒磁帶？”

    老板苦笑一聲：“因為除了正版，盜版帶已經沒有。”

    周安東一陣愕然，晃了晃手裏的磁帶：“盜版帶賣銷了？”

    老板點頭：“我就算賣盜版，也是有原則的，進的貨都是音質比較好的，太差的我不會要，新貨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到。”

    周安東看著手裏的磁帶直呲牙花子，媽的，自己辛辛苦苦寫歌，愉悅們辛辛苦苦錄製，製作人辛辛苦苦做後期，公司員工辛辛苦苦跑發行，最後錢都他媽的被盜版商賺了。

    “行！”周安東把兩盒磁帶給邊的唐林：“這兩盒帶子我要了。”

    “好嘞！”

    老板利索的拉開腰包拉鏈，高興的給周安東找了錢。自從他在這裏練攤兒那天開始，還沒到過不講價的“豪客”呢。

    “兄弟，以後有什麽需要再來，我抱你打折。”

    周安東接過錢，隨手放到兜裏，但是磁帶沒地方放，又找老板要了個塑料袋。

    然後，幾個人開始跟著有些擁的人群往裏走，這個時候兩邊開始有帶棚子的商亭了，而且有不老板著南方口音，他們賣的就是服裝、手表、眼鏡等一些假冒奢侈品。

    其實在1988年的時候，這條街的老商戶已經完了早期資本積累，為了京城，或者說全國第一批暴發戶。

    也正是這一年，憲法修正案增加了三條關於私營經濟的條款，對私營經濟有了一定的限製，生意沒有頭幾年好做了。

    接著他們發現，把攤位出租出去，比自己經營省心得多，於是這些第一批老攤主就漸漸淡出了秀水市場，然後一張執照可以養活一家人的神話，就在秀水街上演了。

    周安東站在一棵洋槐樹前，市場兩邊種著27棵洋槐。上一世他過來的時候，這裏的洋槐他展開雙臂抱不過來，但現在一隻手就能抓住。

    “大佐哥，你能不能弄來相機。”

    聽到周安東他大佐哥，這個家夥一，然後打開拎著的皮包，在裏麵拿出大哥大，快速按了一串號碼。

    “我在秀水街呢，立刻給我送臺相機，膠卷安裝好。”

    顧兵疑的問道：“你要相機幹什麽？”

    周安東拍了拍麵前的小樹：“隨著城市的發展，早晚有一天這裏會被取替，現在照幾張照片，留個紀念。

    等二三十年以後再翻出這些照片看一看，緬懷緬懷這個時代以及我們的青春歲月……”

    顧兵一撇：“整天淨整些沒用的。”

    周安東沒搭理他，繼續往前走著，隻要有賣服裝的他都會進去看看，然後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燦爛。因為有不服裝店都在銷售呢服裝，而且品牌就是金時。

    幾個人溜溜達達的，每人都買了好幾件服，一個多小時後，進了最後一家服裝店。

    老板是個小青年，留著文藝的長發，還戴著發箍。但跟後世的小鮮可不一樣，青年穿著欄背心，能看到胳膊和前的虯結。

    裏麵有客人，周安東也不急，在不大的店鋪轉悠著，然後拿起一件款式有點老氣的呢上。

    這時，一個孩拎著一個飯盒走了進來：“小，你先吃飯，我來看著。”

    小擺擺手：“這才幾點就吃飯。”

    “你早上飯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