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甚至就算是范閑親自來做,只怕也沒有言冰云做的迅疾,因為范閑終究是個不耐細務之人,他對監察院很了解,可是依然不如言冰云了解的徹,一個龐大的監察特務機構,只是了其中的某幾個點,卻能造這樣的后果,小言公子的運籌手段,依然還是那般強大。
唯一沒有辦法的是監察院一,一本來就是負責監察京都百吏治之事,而且一當初是范閑親自管理,如今雖然沐鐵了一主辦,但實際上一的員依然覺得自己的直屬上司是院長,言冰云雖然有范閑的手令,可是也沒有辦法用太過離奇的命令,將他們調出京都。
言冰云做完了這一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是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快要讓自己窒息一般。
“一切為了慶國。”言冰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不想到很久以前與父親之間的那番對話,的眼角忍不住搐了起來,“還是一切為了監察院?”
……
當姚太監離開書房,來到皇城之下,向葉重和宮典二人宣告圣旨的時候,皇宮里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當葉重與宮典跪在地上,強忍著心的震驚與不安接旨后,姚太監將陛下的手書了過去,然后毫無表說道:“史飛大將正在候旨。”
葉重站起來,接過這一封陛下的手書,就像接過了一座大東山般,沉重地他的手臂快要抬不起來,他是慶國如今僅存的幾位九品強者之一,可是面對著這封手書,他依然覺得自己承擔不起。
好在真正需要這封手書的是史飛,軍方燕京派的重臣,因為久不在京都的關系,被皇帝陛下派了這麼一個要命的差使,葉重為樞院正使,不為史飛到了一陣悲哀,同時心中生起了一抹寒意。
讓軍方燕京派去做這件事,而不是讓定州軍方面去做這件事,除了史飛領的京都守備師便于縱之外,不得不說,葉重久居京都,皇帝陛下也不怎麼放心他與陳萍萍之間的關系。
葉重想明白了這一點,臉上卻沒有毫容。
姚太監空著手離開了軍的營地,佝僂著子,緩緩地向深宮里行去。其實與葉重一樣,這位首領太監的心里也浮浮沉沉著許多復雜的緒。在宮中服侍久了,他見慣了陛下與陳老院長之間,完全不同于一般君臣的談和對話,他知道在陛下的心中,陳老院長絕對不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大臣。
想到書房陛下震怒的那一幕,姚太監臉上的笑容不自主地苦起來。其實在他看來,陛下如果真的想發落陳老院長,那麼在京都時,在陳老院長進宮辭見之時,陛下手豈不更為方便,為什麼一定要拖到陳老院長已經離京,走在了返鄉的道路上才手?
事在達州,那名臨陣逃的虎衛在達州,賀大學士派去的刑部高手在達州,廷遣去幫助都察院的高手也在達州。
姚太監比任何人都明白陛下的心意,看來陛下還是在看啊……姚太監清楚,如果陳老院長真的想而走,除非陛下親自帶兵去追,不然沒有誰能夠攔得住那個老怪。
他走到了太極殿下,靠在廊柱一側,著難得的清閑。旁經過的太監宮們恭謹而微懼的行禮,然后無聲離開。姚太監閉目著初秋的下午,暗自嘆了一口氣,在心里自言自語說道:“老院長,你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了,陛下也不愿意你回來。”
是的,冷無的慶國皇帝陛下,在暗中調查了許久之后,依然違逆他的本,給了陳萍萍一個機會,一個自辯的機會,一個離開的機會。然而陳萍萍在離開之前,沒有自辯,而如今在達州城外,他遇見了被朝廷通緝的虎衛高達,就要看他肯不肯離開。
如果陳萍萍肯離開,或許這件事也就罷了,如果他不肯離開,那麼他便要回京都來。
這并不是慶帝對陳萍萍的意,只怕更多的還是對陳萍萍那顆心的審問,質問,輕聲相問。
慶帝與陳萍萍相知相伴數十年,他可以接任何人背叛自己,因為多疑的帝王從來不相信世間任何人,可是他不能接陳萍萍背叛自己,甚至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查出來的任何真相。
一個人活在世上,總是害怕孤獨的,尤其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或許慶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陳萍萍這個看上去孤寡無比的老跛子,是他冰冷心里唯一可以證明自己是個活人的溫暖所在。
所以皇帝陛下憤怒,焦慮,直到最后,依然帶著一不自信地審看著自己以及陳萍萍的心。
當局者迷,或許唯一能夠看清楚這一切的,只有這個靠著太極殿廊柱,曬著太的太監頭子。
洪老太監喜歡曬太,姚太監也喜歡曬太,當初死在范閑手下的侯公公也喜歡曬太,大概是這些畸余之人的心里藏有太多的,比任何人都毒辣的眼,讓他們知曉了太多帝王的喜怒哀樂,偏生他們說不得,琢磨不得,所以只好讓太不停地曬著自己的,以免讓的那些發霉了,以免那些冰冷的緒把他們凍傷。
姚太監閉著眼睛,緩緩地呼吸,他不是洪四那種強者,也沒有為慶國一統天下而犧牲自己的偉大神,他只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他所有的目標就是保證自己安安穩穩地活下去,所以對于皇帝陛下和陳老院長之間的那些事,他除了害怕之外,沒有別的任何想法。
“今兒太著實不錯。”從殿旁走出來的戴公公靠在了他的邊,笑瞇瞇地說道。
姚太監笑著看了這老伙伴一眼,他二人當初是一道宮的,只是戴公公在宮的日子卻不像自己這般平穩。戴公公最先在淑貴妃宮中,深得陛下喜,往大臣宅子里傳旨的要事都是給他做,然后后來一朝失勢,在宮里混的極慘,直到最后小范大人幫忙,又有宮變時的突出表現,才在宮中重新出了頭。
整個宮里的太監宮都很害怕姚太監,畢竟是他陛下旁最親近的首領太監,但戴公公卻沒有一般人的那種畏怯覺,畢竟是老人,而且戴公公如今權勢也不小,后還有一位小范大人。
姚太監沒有接話,只是往旁邊挪了挪,把廊柱的位置讓了一半給他。
戴公公看了他一眼,言又止,轉而嘆息道:“當年我們剛宮的時候,就懶在這兒曬太,結果被洪老公公打了五十板子,還記不記得?”
姚太監當然記得,當時的幾個小太監當中,小侯子已經死了。他嘆了一口氣,知道老戴想問些什麼,想必對方也查覺到了今天皇宮里的異樣。只是這件事太大,整個天下只怕只有五個人知道此事,更何況戴公公和小范大人關系極好,此事更要瞞著他。
姚太監笑了笑,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左手邊的太,說道:“當年的伙伴,最后死的死,散的散,有幾個還像你我一樣記得同挨板子的份?”
“我們還活著,活著就好。”戴公公搖了搖頭。
姚太監忽然抬頭往長廊盡頭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太監正佝著子,緩緩地走了過來,他瞇著眼睛說道:“洪竹最近跟著你,怎麼樣?”
“這孩子大概三年前了大刺激,越來的沉默寡言了。”戴公公明顯很喜歡那個機靈而沉默的小太監,嘆息說道:“當初也是東宮里的紅人,結果誰想到最后竟然了這副模樣。”
“他當年也是書房里服侍的。沉默寡言……也是好事。”姚太監平靜說道:“你當年也是話太多了。”
戴公公自嘲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
兩日后,就在達州城外圍的一山間,急行軍至此,剛剛休整不到一日的京都守備師一屬,接到了京都樞院發來的特急報。史飛接過那封信,將信口的火漆毀去,一字一句地將信里的容讀了一遍,眼瞳微,旋即回復正常,并沒有沉默多長時間,便將這封信遞給了旁的親兵。
“收好這封信,明日你不準現!如果我死了,把這封信……給小范大人。”數千名京都守備師騎兵正在山谷之中待命,大將史飛只帶著邊的親兵站在落日下,注視著前方不遠達州的靜。
親兵微驚愕,心想自己燕京大軍和小范大人甚至是監察院向來沒有什麼瓜葛,這是什麼信如此重要?
史飛冷笑一聲,沒有解釋什麼。他看著山谷下的下屬們,心里本沒能任何底氣,因為連他都不知道,這些京都守備師的兵里,到底有沒有監察院安下的釘子。
雖然朝廷明旨規定,監察院院務條例也說的明白,嚴監察院向軍方滲,可是大將史飛是何等樣人,他本不相信這些。
連秦老爺子這種大人都栽在監察院的細手中,史飛可不認為自己比秦業更厲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速,向達州方向近。”
他害怕自己失敗亡,更害怕一旦死后,陛下為了安小范大人的緒,會把殺害陳老院長的罪名栽在自己的上,所以他把那封陛下的手書給了自己的親兵,如果此次失敗,那麼這封信一定要送到范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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