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莊土地也各有地主,宮里只是越過朝廷自行征收糧賦罷了,我能說服那些地主改種高產作麼?楊凌細細盤算一番,周圍這七座皇莊分屬六個大地主所有,李舉人家控制著近千畝土地,這位仁兄幾乎可以不必考慮了,另外六位地主也都各有背景,說服起來難,用強手段更是不智,該如何是好呢?
楊凌一路想著一路進了京城。到了宮門,楊凌和焦芳下了轎,遞上牙牌進宮,焦芳告辭返回文淵閣批閱奏折,楊凌來到乾清宮見里邊空空,只有兩個當值小太監攏著袖子蜷在椅子上打盹兒。
楊凌一問,原來正德皇帝新學了一出戲,興沖沖跑到后宮,邀齊太皇太后、太后和各位娘娘、公主,親自登臺唱戲去了。
楊凌聽的哭笑不得,他在乾清宮閑坐片刻,想想正德一時不會回來,便起直奔司禮監。這里把門兒的小太監隨著劉瑾去過幾次楊府,一見楊凌來了,忙笑嘻嘻地施了個禮,高聲向道:“楊凌楊大人到!”
楊凌笑道:“喊得響也沒銀子賞你,以后我來不必通報了”。
楊凌步房,迎面墻就是方方正正的紅木桌子帽椅,左右是掩了厚簾子的通房,楊凌向右一拐,掀開門簾兒進去,只見房中點著四枝一盞的紅燭,照得亮。
炕上一個飾紋紫檀木的炕桌兒,堆著幾摞文牘,劉瑾正滿面笑容地從炕上出溜下來趿著鞋子,一見他進來,不呵呵笑道:“楊大人,你來的正好,咱家正準備明兒去看你呢”。
楊凌笑道:“我原沒指公公在這兒,聽說皇上正在后宮里墨登臺唱大戲呢,還是反串的角,公公不在一旁侍候著麼?”
劉瑾想起正德小皇帝掐著嗓子裝人的荒唐樣子也不失笑,他下了地請楊凌坐了,向外邊喊道:“沒眼力件的小兔崽子,快點上茶來”。
扭頭他又對楊凌笑道:“今時不比往日呀,咱家也想時時陪在皇上邊,可這要整理的奏折理不完吶,那些兒們寫出來的奏折也和唱大戲差不多,慢吞吞的,你不看完最后一句都不知道他想干什麼,能把人活活急死,現在馬永正陪著皇上呢”。
楊凌知道那些奏折他看不懂多,常常是把它們帶回家去,讓自已禮聘的那個秀才解釋給自已聽,然后再把李東、焦芳、楊廷和他們的建議提出來,和侄婿三個人邊喝茶邊討論,最后再挑個認為合適的勾挑確認。
這些都是谷大用來看他時當笑話講的,楊凌自然不會說破。
兩個人談笑幾句,楊凌見房中只有兩人,正宜說出勸說他在家鄉試種甘薯,便道:“我有一事與公公商議”。
想不到劉瑾恰也說到:“咱家有件事要與大人商議”。
兩人話一出口,同時一呆,然后放聲大笑,楊凌擺了擺手,笑道:“我這一件事,說起來卻麻煩,公公有什麼事,先說來聽聽”。
劉瑾一探子,從桌上拈起一份厚厚的奏折,說道:“如今咱家掌著廷,于朝政也不能不有所貢獻,咱家看大人提出解通商以利國利民,了些啟發,于是熬了幾夜,想出一些革除蔽政的見解想呈給皇上”。
楊凌一呆,瞧了瞧劉瑾嚴肅而興的神又不好笑出來,他干咳兩聲問道:“公公是想提出哪方面的建議呢?”
劉瑾興沖沖地道:“咱家想了三個晚上,涉及吏、戶、兵、工、刑五部,在律法、廉政、
治吏、戶藉、土地、錢糧等方面共提出見解四十六條”。
他謙虛地笑了笑道:“其實.......還有一些建議,只是還沒有想出相應的辦法,所以這次就不提了”。
楊凌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瞪大了雙眼看著這位改革先鋒,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