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公公不可對閣票擬的奏折隨意批復，若是答非所問豈不惹外臣們笑話？公公尊嚴何在？天子腳下能人甚多呀，公公自已忙不過來，可以尋一個信得過、能幫你的人，凡有奏折，可以與自已人好好商議一番再批復，這樣才能站穩腳跟。”

楊凌為他出主意，卻不說讓他和自已舉薦的焦芳彼此友好，反勸他不要和李東嘔氣，讓他找個有才學的人幫他參詳奏折，也決不出口推薦，這一來劉瑾哪還有戒心，自然相信楊凌是一番好意。

他激地道：“楊大人說的是，一番良言，令咱家頓開茅塞呀，李東是大學士，那才華定是比咱家強百倍，以后我對他多多禮敬也就是了。咱家回去后就尋個可用的人，以后的奏折答對似模似樣，才不會外廷看輕了”。

楊凌笑笑，說道：“只是這樣，也只能按部就班，應付好差事罷了。哎！這世界不公道啊，公公你看那些大學士，哪怕百年之后還有人記著他，傳誦他，流傳他的事跡，可是.......再過十年，還有幾個人記得廷王岳呢？就是現在，有幾個人還記得王岳之前是哪位相呢？”

劉瑾面皮微紅，訕訕地道：“唉！咱們廷是侍候皇上的奴才，有功沒咱們的份兒，有過卻不了咱們，咱家只求能安安穩穩做好這差事，流芳百世？那好事哪得到咱們呀”。

楊凌道：“不盡然吧，本這次下江南，這都一百多年了，江南百姓提起三寶太監來，那還是耳能詳，他的事跡，那是人人如數家珍哪。噢，對了，綺韻是本在江南收的小婢，是這樣吧，綺韻”。

綺韻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他的椅子兒，這才不甘心地聲道：“是的，大人，三寶太監在我們江南可是連三歲小兒都曉得呢，不說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就是那些家老爺、讀書的先生，對他老人家都敬重的很吶”。

劉瑾和幾個半醉的太監聽得熱沸騰，連都了起來，過了半晌，劉瑾才輕輕嘆了口氣，無比羨慕地道：“鄭公公.......咱爺們哪兒比得了，再過幾百年可能都有人記得他七下西洋的功偉績，咱們.......唉！”

幾個太監垂頭喪氣地又塌下了腰，太監本來就自卑，古人講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沒有香火傳繼，死后默默無聞，想起來就算這些貪財貪權的宦何嘗不是默然神傷？如果有機會名垂青史，他們垂涎的實在比外臣還強。

可是宦只是皇帝家奴，又例來文臣岐視，加上他們真有大見識、大學聞的可謂麟角，幾百年不出一個，哪有造福百姓的本事，所以一邊艷羨鄭和的功績，一邊繼續挨著罵撈錢撈權的大有人在。

楊凌輕輕笑道：“永樂大帝一道圣旨造就了鄭公公的百世英名，人家那運氣.......，本此次下江南，發現一樁弊政，若是由我們進諫，請皇上予以革除的話，百年之后，你我的名恐怕還在鄭和之上”。

“哦？”劉瑾聳然容，一時心熱不已，旁邊馬永、谷大用等幾個太監的目刷地一下，都投注在他上。

楊凌繼續道：“皇上將司稅監給本，斷了司禮監和錦衛的財路，那時是王岳、張繡當權，楊某還沒覺著怎麼，可如今都是自家人，我心里可有點兒過意不去了，但是如今要是將司稅權回司禮監，恐怕我的部屬我也不好安了。

我說的這道弊政若是能夠革除的話，不但可以名垂青史，而且.......財源滾滾，諸位的難題都可以應刃而解了”。

這話一出口，八虎、牟斌、錢寧和焦芳的眼神兒都亮了起來，眸子里一對孔方兄爍爍放。

**************************************************************************************

送走了八虎等人，綺韻隨在楊凌后慢慢向回走。

楊凌扭頭笑道：“委曲你了，扮了一晚的侍，看樣子，這些人對我的建議還是十分贊同的，皇上原本就不拘于固見，有他們先在皇上邊吹著風，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綺韻輕輕地道：“嗯，對這些不學無、不思黎庶之輩，曉以大義不如之名利，大人雙管齊下，要讓他們歸心，自然易如反掌。卑職.......可是該返回金陵籌備了麼？”

楊凌說道：“差不多了，如今錢寧聽說有銀子可賺，迫不及待要趕去金陵，錦衛在各的暗樁可是基深厚，有他們協助，搜尋沿海士族暗中通商證據的事必定可以可以很快完。

我歇了大半個月，扮作勉強出門還是可以的，明兒我找機會先去探探李大學士口風，如果他那里阻力不大的話，你便先回江南吧。”

綺韻沉默不語，一陣風來，忽然覺得上有點寒意。

楊凌無意識地回頭瞧了一眼，遠燈昏暗，夜中也瞧不清面上神。楊凌說道：“你世居江南，不服北方水土，前兩日了風寒，虧得文心的妙手，不過北方的寒冷你還沒見過呢，介時屋里屋外那是兩重天地，恐怕更要生病了，趁著還不太冷，早些去金陵吧”。

綺韻心里忽然象注了一暖流，吹來的冷風也覺得了起來，咬了咬，溫順地道：“是，那卑職明日候了大人的消息便趕回金陵去”。

楊凌嗯了一聲，說道：“我吩咐小廚房給你留了飯菜，去吃些早點睡吧，如今天冷，火炕卻還沒燒起來呢”。

綺韻蹲福禮，應了一聲是，目送著楊凌大步走向曲廊盡頭。遠遠風吹燈搖，將楊凌長長的影扯曳到的面前.......

楊凌走過花廳，站在天井里張開手臂吸了一口沁著冷意的風，覺得子有點兒倦，正想回房去睡，忽想起今日招待八虎等人，還沒來得及讓高文心針灸，他猶豫了一下，見高文心堂姐妹的院中還亮著燈，就舉步走了過去。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而且這療程也沒有必須到那一天才好的道理，說不定這半個多月的辛勤澆灌，三位妻總有一個能為自已懷上孩子吧？

楊凌想著，角噙起一甜的笑意，嗯.......再治上兩周吧，保靠一點兒，再長就算啦，文心這偏方的副作用實在是有點要命呢。

楊凌走進院門兒，不便再繼續往里走，他正要揚聲喚高文心出來，忽聽里邊高文心拔高了嗓音兒道：“我與他還有甚麼相干了？他為什麼要這般污辱我？”

楊凌聽語氣激烈、語聲微，不覺怔了一怔，便停在了那兒，只聽房中一個男人聲音道：“姐姐，他家世代書香門第、宦人家，你知道他在地方上頗有威的，今日聽了人這麼說，弟弟在府學里都覺得抬不起頭來。

我知道姐姐不是那種人，可是楊.......楊大人現在.......現在結的都是些甚麼人？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哪有一個有好名聲？自古道人以群分，以類聚，要說別人捕風捉影，可這眼睜睜見到的算怎麼回事兒？

姐，要不.......你和楊夫人不是結拜姐妹麼？求讓楊大人出面，如今在皇上那兒可就是一句話的事，求皇上赦了你的奴籍，咱們走得遠遠的，別和楊家再有啥糾葛了，高家的聲譽威得來不益，雖說在朝廷中了牽累，可是這十里八鄉的百姓還是尊敬咱們的，咱可別跟著楊家讓人罵.......”。

“住口！虧你也是讀書人，知恩不忘報的道理都不懂了？姐的命是大人救回來的，你現在不再是個青小帽的奴才，是誰送你去府學讀書的？”高文心大怒，厲聲喝問著。

房中另一個人聲音勸道：“姐姐，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怪他.......”。

楊凌聽出是高文心和高文蘭姐弟在說話，高文舉原來就是讀書人，加上只是個普通奴仆份，楊凌可以便宜從事，所以送他去府學讀書，希他將來能考取個功名。

聽這口氣，是高文舉在外邊聽了自已什麼閑話了，嘿！這樣的讀書人，是非不懂，好壞不分，難道悠悠眾人之口，就這麼可怕麼？高文心口中那個他，又是誰在造謠了？

楊凌氣往上沖，剛想舉步進去，思及高文心如今的份，心理必定敏，喝罵自已的堂弟倒也算了，如果自已進去喝斥，難免讓傷心。

楊凌深深嘆了口氣，仰起頭來著滿天星斗悠悠出神半晌，屋里吵些什麼全然不耳中。繁星滿天，低蒼穹，亙古時便已存在的它們，亮亮的就在眼前，似乎踏上房頂手便可摘下。

楊凌吐出一口抑郁之氣，微微地笑了：“管他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自已心中真正在意的人，認得真正的自已便夠了”。

他轉走，房中高文心氣怒哽咽地聲音道：“好，你是真正的讀書人，你就離開保你的清白令譽去吧。自從大人來到這里，修橋補路，從不擾民，民心？我不信百姓都和你一樣讀書讀瞎了眼！讓開，我要去為大人針灸了”。

門兒哐當一聲開了，門楣下，紅燈里，只見高文心翠羅，纖秀婀娜，頰上淚痕閃閃，猶未拭凈。

瞧見楊凌就站在門口兒，不覺吃驚地停下腳步，一邊慌張地喚了聲：“老爺”，一邊急急拭了拭淚，想要上前，形一卻又仍堵在門口，生怕楊凌一怒，沖進去責罰的堂弟。

楊凌微微一笑，走上前牽住的手，若無其事地說道：“走吧，楊某正是來請神醫為在下施以妙手的”。

他拉著不知所措的高文心施施然出了院子走向自已臥房，心平氣和，臉上帶著恬淡的笑意，竟是毫無怒。

*************************************************************************************

PS： 兄弟不多說了，免得耽誤大家閱讀，我可是玩了命了，可就這速度，包涵則個，有啥怨氣，就砸月票發泄吧，砸！砸！砸！砸！砸！砸！砸！！！往死里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