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消雨歇,程玉半倚在顧行舟懷裏。
顧行舟勾起一綹青纏繞在指間,隨口問道:“吃枇杷了嗎?”
程玉輕“嗯”一聲,想問他為何要送,又覺得沒必要,興許就是一時興起。
“好吃嗎?”
“甜的,多謝王爺。”
一時兩人都無話了,唯有暗香浮。
程玉有些忐忑,他們本沒說過幾句話,每次見麵都是直奔正題,然後顧行舟便走了,鮮有低語依偎的時候。
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態,忽然改變,莫名覺得不自在。
程玉想說點什麽緩和氣氛,但倦意襲來,又將話忘了個幹淨,漸漸沉夢鄉。
顧行舟低聲道:“起來,本王要走了。”
軍營紀律嚴明,他本不該來這一趟,回去之後定要父皇罰。
但是他知曉齊王的秉,隻要他不在,齊王就敢闖,到那時……
“王爺慢走。”
語呢喃打斷了他的思緒,顧行舟垂下眼睛,看向依然躺在他懷裏的人,毫沒有挪的跡象。
顧行舟重複一遍:“你躺床上去。”
“好。”
答應得甚是爽快,子卻還是沒。
顧行舟擰了眉,若是旁人在他說第二遍的時候還沒反應,他早就生氣了。
但應當是舍不得他,不想讓他離開。
顧行舟強下怒意,一邊將抱到床上一邊說道:“本王下次再來看……”
“你”字還沒說出口,他忽然發現程玉閉著眼睛,呼吸綿長,顯然是一副好夢正酣的模樣。
睡著了居然還能對答如流,顧行舟神不虞地掐了下的臉。
他走出屋門,青荷與丹櫻忙行禮。
顧行舟淡淡叮囑:“睡了,半個時辰後再用午膳。”
二齊齊應是。
眼瞧著顧行舟走遠,青荷再也不住邊的笑意,雀躍道:“王爺可真寵咱們夫人!”
丹櫻“噓”了一聲:“小聲些,別吵醒夫人。”
青荷連忙捂住。
那邊廂,顧行舟出門之前又拐去了葉嬤嬤的住,親自答謝。
葉嬤嬤慈道:“這麽點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快去軍營吧。”
是真的沒當一回事,程玉不好麵,侍衛們又懶散慣了,於於理都該在這裏坐鎮。
隻要有在,這別院就不允許外男踏足一步。
隻是……葉嬤嬤言又止。
顧行舟瞧了出來,道:“嬤嬤有話盡管直說。”
葉嬤嬤這才笑道:“王爺的家事,我本不該置喙,隻是若是那齊王帶著人再來一趟,可攔不住了,王爺還是早做打算才是。”
“本王明白,”顧行舟頷首道,“沉霄會加派人手,將這別院圍得像鐵桶一般。”
葉嬤嬤搖搖頭,不讚同道:“太過高調了,不如直接讓進府。”
顧行舟怔了下,他從來沒想過讓進府。
一個解悶的人罷了,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膩了,既給了寵又給了名分,難免會讓不知天高地厚。
觀他神,便知他不同意,葉嬤嬤也沒再勸,點到為止。
“王爺自行考量吧。”
顧行舟點了下頭,大步離去,快馬回到軍營。
傍晚,皇帝傳召。
顧行舟進了皇宮,直奔含涼殿,剛踏上臺階便聽見瓷摔在地上的清脆聲音。
他微微揚眉,離開軍營一個時辰而已,父皇應當不至於發這麽大的脾氣。
李公公滿腦袋汗地迎上來,為他解:“齊王殿下剛走。”
這話點到為止,顧行舟卻懂了,定是他那位好二哥齊王又做了什麽讓父皇不喜的事。
“勞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
不多時,殿門打開,他從容進殿。
“老六來了。”皇帝已經冷靜許多,但麵容依然現怒氣。
顧行舟問:“不知父皇召兒臣過來所為何事?”
皇帝瞥他一眼:“朕聽人回稟,晌午你私自離開軍營?”
顧行舟坦然頷首,解釋前因後果。
“老二突然去找你?”皇帝聽到這個名字便額角青筋直跳,“他又幹什麽了?”
這幾位已經長大人的皇子中,就屬老二最不爭氣,他對他早已失頂。
隻是從前也是疼過的,當時皇後所出的大皇子早夭,他便對二皇子加倍寵,甚至還過立儲的念頭,沒想竟養了這副好的模樣。
既然好,那便不難猜了,皇帝道:“朕記得,你在外麵養了個人,他的主意竟打到你上了?”
顧行舟垂眼道:“二皇兄說他來找兒臣敘舊,應當沒有別的意思。”
既然父皇已經猜到了,他也不必再添油加醋,不如博個兄友弟恭的好名聲。
“你不必為他開,”皇帝冷笑,“看來朕還是訓得輕了,來人!”
李公公躬靜候吩咐。
皇帝沉聲道:“老二的足再加一個月,若是有人求,一並足!”
李公公愣住,再加一個月便是三個月了,這……
他想跟著勸一句,但見皇上震怒,難免殃及池魚,隻得領命而去。
殿中靜默了片刻,皇帝道:“沒有規矩不方圓,不管所為何事,你私自離開軍營,也該罰。”
顧行舟沒有辯解:“請父皇責罰。”
皇帝沉片刻,忽的笑了,意味不明道:“一個花魁罷了,竟惹得你、老二和英國公嫡次子爭奪,都是份尊貴的人,險些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顧行舟神一凜,渾繃。
他不知道父皇為何提起了,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下一瞬,皇帝狀似隨意地說道:“朕倒是對生出了幾分好奇來。”
顧行舟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譏諷。
方才還對哥哥搶弟弟人的所作所為不屑,一轉眼,老子便要跟他這個兒子搶人了?
皇帝盯著顧行舟,淡淡開口:“朕便罰你將那花魁外室帶過來,給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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