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聶琚策馬進宮。
這個時辰,剛好與來上早朝的大臣撞上。
眾人隻見一匹白馬縱馳在宮道之上,馬上子紅勝火。
有人惺忪睡眼,“此是誰?敢在宮中縱馬?”
顧丞相啃著自家夫人烙的香噴噴的麥餅,“瞧著倒像衡山公主,陛下許在宮中乘馬。”
皇帝剛起來,聶琚撲到他麵前。
“父皇,你快派太醫令去瞧瞧姑婆!自昨晚就沒有醒來,任憑兒怎麽呼喚都沒用!”
太醫令為太醫署長,隻為皇帝一人看病,連太後皇後無資格傳喚。
如果想讓太醫令出麵瞧病,必須要皇帝準許,若擅自出診,患者與太醫令都要罰。
一聽聶氏宗室的不老神樹倒下了,皇帝立即傳太醫令,並讓聶行舟代他上朝,他陪兒去大長公府。
太醫令匆匆給大長公主檢查後,在太施針,長長的銀針看得聶琚心裏發寒。
半炷香後,大長公主轉醒。
迷糊的看著皇帝與聶琚,“呦呦,陛下怎麽會在此?”
聶琚眼中閃著淚花,“姑婆,你嚇死我了,好好的,怎麽突然昏睡過去了?”
太醫令解釋道:“大長公主突發此癥,是深埋於心的緒迸發,承不住,故沉睡過去,若微臣不施針,再過幾日,也能醒來。”
大長公主撐起,“呦呦,姑婆嚇著你了。”
“姑婆,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夢到舊事,心口疼得厲害,我以為自己快不行了,便你過來見最後一麵。”
聶琚了然,能讓姑婆疼得失控的,隻有賀青筠和那個孩子。
猶豫片刻,“姑婆,賀青筠的醫書已在收尾,約年尾印刷。隋遇安說,他的大概撐不了多久,那什麽他想見你一麵。你要不要答應?不為他,隻為你自己。”
大長公主聞言,疲憊道:“再說吧,我累了。”
聶琚給喂粥,將人侍奉睡下後,才同皇帝出去。
剛到院子裏,一陣驚天地的哭聲傳來,哭得人心肝兒直。
皇帝皺眉,“這像是平康的聲音?”
果然,一雪白縞素的平康出現了,是大喪時的裝扮。
左邊是隋遇安,右邊是吳謙。
聶琚:“”
皇帝:“”
“姑婆,平康來晚了!沒能見你最後一麵!嗚嗚終究是我錯付,你最喜歡的還是妹妹,臨死前隻見,不見我。”
聶琚衝上前搖晃,“住!你在說什麽?姑婆又沒死!活著呢!”
平康愣住,“昂,沒,沒死嗎?”
這不能怪他,皇帝丟下朝臣不管,弄得大臣人心惶惶。
聶行舟出麵解釋,說大長公主病了,皇帝去看。
朝臣自作聰明,他們經過分析,判斷大長公主應該是病膏肓,不然陛下為何不顧早朝趕過去?
待傳到平康耳中時,已大長公主咽了氣,皇帝前去吊唁。
而衡山公主繼承了大長公主的一切,包括的一眾如花男寵。
聶琚發出拷問,“你來就來唄,帶他倆又是幾個意思?”
隋遇安與吳謙都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我不是以為姑婆沒了嗎?又沒個一兒半的,我便他們二人來,做孝子賢孫,為姑婆摔盆。”
孝子是隋遇安,賢孫是吳謙。
隋遇安不想平康難過,便應下。
而吳謙為謀得職,也立即答應,賢孫就賢孫,多人想當,還當不呢。
皇帝隻想將平康狠狠打一頓,這蠢貨!
他氣咻咻而走,聶琚送他到門外,卻在門口看到賀青筠清瘦的影。
皇帝哪認得出賀青筠,看也不看他,上了馬車就走。
賀青筠怔然看向皇帝,“此人可是陛下?當年我見他時,他還是半大年。”
“是,他是我父皇。”,聶琚歎息,“賀大夫,姑婆沒事,隻是想起前塵舊事傷心罷了。當年對錯不論,但你確實傷害過。”
“還恨我嗎?”
“應當不再恨你,但也不是原諒你。”
“姑婆濃烈,而你本宮認識你許久,知曉你為人正派,做是好,行醫是好大夫,做朋友你也值得信賴。但對姑婆來說,你不是好丈夫。”
“你隻知姑婆從前事事順從你,卻不知在克製自己,隻為遷就你。就如同穿上不合腳的鞋子,因為鞋子小,把腳削去,遲早要出事。”
賀青筠默默聽著,半晌後,他的聲音苦無比。
“這些年我有想過,或許我真錯了,今日聽你所言,我我才明白錯在哪裏,是我對不起。”
為何總讓妻子事事遷就他?有些時候,他也可以遷就啊,妻子其實很好很好
可惜幾十年,如同手中細沙,就這麽流逝了。
聶琚默默看著賀青筠迎風流淚。
這人不會傷心過度,暈過去吧?
隋遇安走出來,扶住賀青筠。
“義父,我們回去吧,大長公主還是不肯見你,但態度有所化。”
聶琚也勸他,“賀大夫,你就回去吧,萬一姑婆哪天願意見你,你卻已死,多慪得慌?”
賀青筠出一微笑,“小殿下,你最懂如何氣人。謝將軍實在有福氣。”
聶琚照單全收,“多謝你誇我,謝玄也是這麽想的。”
此刻,非常非常想念謝玄。
回到院中,卻見吳謙向走來,“見過衡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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