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果然是二皇子提的
對于朝堂上的事,萬商決定靜觀其變。
他們府里現在沒有一個能去上朝的人。
詹木寶繼承爵位后雖然擁有了上朝的資格,但他還沒有出孝;詹權雖然被奪了,天天去衙門里上值,但以他的位還沒有資格去大朝。
詹木舒就更不用說了,小小年暫時連個最基礎的功名都沒有考下來。
既然沒有男丁能去大朝,那萬商暫時還真就做不了什麼。
先把自己府里管好,這才是如今該做的,也是能做好的。
未多久,清渠莊上傳來了好消息,那位疑似發現了植氮的牛多,他的家人在大夫的照料下已經離了危險,雖說像以前那樣再次去山里打獵是做不到了,好歹沒有死。
牛多已經出發去了五溪鋪,打算抓住今年播種的機會,把幾塊試驗田弄好。
而牛多的經歷也已經在這些天里迅速傳遍了安信侯府名下的所有莊子。
之前正月里萬商安排人去各個莊子上傳話時,很多人都是聽過就直接拋腦后了,并沒有真正放在心上,因為在他們麻木的認知里,他們不覺得自己做好了能有多獎賞,但萬一做錯了卻要把全家人都賠進去。
風險大收益無的事,誰愿意去做啊!
現在出了一個牛多,牛多家里人擁有了自己的田地,地契是蓋了府大印的,上面就寫著牛多的名字;牛多每個月還有工錢拿!這實打實的好簡直人眼熱。
大家的心態立刻就不一樣了!
各個莊子上的氛圍都變了。
許多人都恨不得自己就是下一個牛多。
然后時間迅速進了三月里。
月初,安信侯府編撰的管事考試大綱自用版新鮮出爐,萬商還記得清渠莊那位領了牛多來府里的管事,特意人送了一份大綱過去。
送信的人從莊子上回來后,對萬商說:“牛師傅那外路表妹的丈夫,就是之前了傷的,前些天剛剛被救活,原本是個獵戶,他劉虎頭。
他也被五溪鋪要走了。”
牛師傅就是指牛多,既然去了五溪鋪管試驗田,那自然要被尊稱一聲師傅。
萬商有些好奇:“五溪鋪親自要的人?”
送信人說:“是。
劉虎頭雖說壞了,沒法再去山上打獵,但技巧還在。
他本來擔心自己以后養不了家,如今五溪鋪既要了他去傳授技藝,他想是也松了口氣。”
萬商點點頭:“好的!”
五溪鋪的老兵們都知道自己找師傅了,是個了不起的進步呢!
這個劉虎頭好像從祖上算起已經是五代獵戶了。
這麼高危的職業都能傳五代而沒有斷嗣,說明他們打獵技高,進山的收獲也不。
在這個知識多仰賴家傳的時代里,劉家肯定積攢了很多了不起的經驗。
關鍵是現在野很兇,幾乎每一座山里都有猛。
要是劉虎頭能幫助組建捕獵隊,那蒼大夫日后帶學徒去山上采藥會安全很多。
萬商期待五溪鋪被建設得越來越好。
唔,不知道大侄子如今在那里生活得怎麼樣了。
萬商每旬都會安排人給萬平安送吃的用的去,這一旬還把考試大綱送了去,希他有好好學習吧。
因為他的侯爺表弟正計劃著等考試的日子就把表哥請回來考呢。
這份大綱是三個人一起編撰的。
本來只有詹木寶和詹木舒,但自從宋書生開始為《詹木香傳》改編雜戲,他不是經常會來府里走麼?又因詹木寶暫時和詹木舒共用書房,經常能見
到宋書生(
宋書生時常有一種心驚跳之。
他心里覺得非常奇怪。
他之所以選擇接近詹木舒,引得詹木舒在短時間把他視為知己,這都是為了引起安信侯府掌權者的警惕。
按宋書生的推算,詹木舒的長輩比如說太夫人,早應該來找他問話了,哪怕不是試探,只見面觀察一下他的人品呢?
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找他問話?!
哦,安信侯府不僅沒有阻止他和詹木舒相,竟然又“附送”了一個小侯爺過來。
然后他還被他們拉著一起編撰了府里管事的考試大綱。
宋書生:“……”
不會是覺得我過目不忘、歸納能力強,所以故意讓我干編撰的這份“苦活”吧?
應該不會吧?
今日的宋書生還是沒能見到太夫人呢。
大綱發下去后,現在侯府里管事只要稍微有一些上進心的,都人手一卷地拿著背誦。
雖說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考試,聽著很麻煩,但考出來之后的待遇好啊!只要能考出來就能拿到一份府承認的證書,日后養老都有保障了!這是為了自己的將來!
府的學習氛圍就這樣濃厚了起來,如同三月里初生的小草一樣生機。
這日,詹權從外頭回來,又直奔萬商住的榮喜堂。
天氣暖和了,萬商正和丫鬟們在院子里踢毽子玩。
唔,對于當家老太太來說,踢毽子可能稚了一點;但對于一個才三十七的都市麗人來說,踢毽子就剛剛好。
玩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鍛煉呢!
見詹權來了,萬商下一秒用手接了毽子,丫鬟們各自散開,都去拿些糕點果子吃,然后直接待在院子里和詹權說話。
在這種空曠的地方其實更不擔心有人聽。
詹權道:“自月初開始,皇上在小朝議事時,總會兩位皇子去旁聽。”
“小朝”有點類似后世閣的意思,只如今還沒正式的法,大家都習慣小朝。
人員沒有特別固定,多的時候十幾個人,的時候四五個人,都是朝中的重要之臣。
皇上現在膝下一共有四位皇子和五位公主,全是皇后和貴妃生的。
如今后宮就這麼兩位主子。
本來去年有流言說,皇上會在開春時擇以充廷,但開春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科舉上,皇上更是忙得不行,倒也沒人去提選秀。
過了年,皇后生的大皇子十九歲了,貴妃生的二皇子也有十二歲。
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是皇后生的,一個九歲,一個五歲,暫時還沒走上前臺。
至于公主,皇后生了大公主、二公主,也就大公主的年齡稍微大一點。
貴妃生了三公主、四公主和五公主。
其中二公主和二皇子差不多大,三公主又和三皇子差不多大。
從孩子們的年齡來看,皇上在皇后和貴妃之間似乎也沒有特意冷落過誰。
現在能被皇上帶到小朝上去的,自然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起先皇上只準許他們聽,不他們發言。
“但前天提起了今次恩科,見二皇子頗有些躍躍試的樣子,皇上看著好笑,就玩笑似的點了他的名。”
詹權沒有親臨現場,現在說的都是他聽來的容,“結果二皇子站出來后提了兩點,一個是要為前朝的員重寫生平,以后人的份站在更公正的立場上重新評判他們的功過是非,重新給他們定謚。
有些明明是誤國誤民的大貪,卻以忠正為謚號下葬
。
有些明明是好,卻被含冤殺害。
二皇子說這是不對的。”
十二歲的年人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即便不十分周全,但也非常難得了。
甚至不周全還更好一些。
因為越是不周全,越顯得這番話是二皇子自己想出來的。
詹權道:“二皇子著重提到了前朝那位被抄家滅族的宋舟大人。”
“宋舟?”萬商越發覺得事微妙了,“就是二月底,一群讀書人在金家酒樓爭來爭去,其中一人很推崇的那個宋舟?我記得那個讀書人后來還把其他人都說服了。”
詹權點了點頭。
二皇子那個發言想必在私底下準備了好久,因此站出來侃侃而談時顯得十分自信,這就讓小朝的大人們眼前一亮。
而在這些大人們看來,二皇子名義上是在說前朝場,但如果連前朝死去的好都能平反,那今朝活著的員們豈不是更被看重嗎?
再有一個,二皇子這番提議算是給前朝撥反正了,既然前朝是的,那今上就是扭轉象、使得一切歸于正道的天命之人啊!這簡直是對今朝最好的歌功頌德!
所以二皇子這話才說完,小朝里的那些人子一樣的大人們就一個個迫不及待地站出來引經據典,每位大人都贊二皇子的提議,認為確實該重擬前朝的忠臣錄。
他們還夸二皇子如何如何聰慧仁義,再夸今朝如何如何好。
因為大人們說話實在太過好聽,就連皇上都忍不住含笑點頭,面溫和下來,給了二皇子一個贊賞的眼神。
二皇子頓時更有自信了。
他才說了一點,還有第二點沒說呢。
二皇子又說那位宋舟的大人之所以是個好,是因為他擁有充分治理地方的經驗。
二皇子道:“有了前朝這些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們新朝要吸取教訓,以后我朝的科舉出的員,之前沒當過的,都要先當地方,然后才能調到京城中。”
“果然是二皇子提出來的?從他口中親自說出來的?”萬商忍不住追問。
詹權自然知道萬商在想什麼,點著頭說:“是前天的事,然后這兩天就傳遍了朝外,都說二皇子宅心仁厚、德行卓絕。”
這放在皇子上算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了。
從皇上登基的那一刻開始,即便皇上心里并不想這樣,但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那無形的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
別說這對異母的兄弟之間本來就不怎麼親近,就算他們兄弟關系不差,也會被各自后的勢力裹挾著走上對立的道路。
現在二皇子忽然給自己刷了這麼大一個名聲,又值天下讀書人都匯聚京城,那他背后的世家會怎麼做?
至世家不能公然反對“不歷州縣不擬臺省”這項政策了。
因為他們一旦反對,就是在打二皇子的臉,就是在否認二皇子的宅心仁厚、德行卓絕,就是壞了如今的大好局面。
詹權和萬商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主要是沒敢說話。
別人看事態這樣發展,或許頗有些云里霧里,不明白是誰在盤一切,或者干脆真心以為二皇子果然在一些事上有見地,稱贊他年赤誠。
但因為不歷州縣不擬臺省這話最初出現在萬商和詹權口中,所以他們倆能把整件事看得特別清楚明白。
二皇子那番發言的背后,肯定藏著皇上的手筆。
為父親,皇上難道還掌握不了兒子的行蹤?二皇子雖然是被申屠家的人帶出宮去長見識的,但皇子即便是微服出宮,邊也跟著護衛,所以他一路上遇見什麼人,聽見什麼話,這都是可以算計的。
而要說皇上這麼算計親兒子是對二皇子不慈,這話又不對。
因為不歷州縣不擬臺省確實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好政策。
這項好政策如今是二皇子提出來的,那日后所有的功績就得歸到二皇子上。
哪怕經過時間檢驗,后人發現這項政策對世家不友好,但二皇子還是能收獲好名聲。
此舉能在一定程度上解綁世家和二皇子,如果后續能繼續解綁,那麼假使二皇子是真的有能力、有野心,日后說不得就能反過來控制世家,讓世家為他所用;假使二皇子其實沒什麼能力,在他和世家徹底解綁后,大皇子總不至于對兄弟趕盡殺絕。
至皇上心里是這麼想的。
哦,說不得皇上做出這樣的安排,同時還在檢驗大皇子的心。
看到年紀比他小很多的弟弟出了風頭,在讀書人中比他更有存在,大皇子能不能容得下弟弟呢?
如果能容下,那至從襟來說,皇上又更有看重長子的理由了。
你們這些當皇帝的,心都是蜂窩煤啊。
萬商在心里暗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