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既然朝廷有令，老三就可以說服族長、宗老，說自己愿意去地方上打拼，”族里的掌權者不可能拒絕老三，因為他們要培養高預備役。

或者就是族里的掌權者拒絕了老三又如何，在京城謀難，但謀個地方還不容易？

等到老三帶著家眷去了地方上，這一去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如果老三地方當得一般，他反正也不會回來了；如果他當得好，那麼他還會聽老大的嗎？

再往下發展，如果皇上一直暗示老三，只要和老大撕扯開，他就會重用他。

那麼等老三回到京城當了高，比起他和老大團結起來，更可能是他和老大徹底鬧開。

到那時，甚至整個家族都有可能分裂兩部分，一部分人跟老大，一部分人跟老三。

這就是勢力分化。

宗族勢力一旦被分化，他們只會越來越弱。

萬商不相信世家部全都是團結友的。

就是木家，木蕾生父家里，勢力還稱不上很大呢，嫡系不還攔著不讓旁系出頭嗎？在世家部，嫡子庶子嫡脈庶脈，甚至是同為嫡脈的大房、二房、三房……n房之間，全都是一團和氣的？這絕對不可能！

從地方中選拔京的政策就是給了那些在世家中被排、被迫、被強攔著不讓出頭的世家子弟一個合理的借口，讓他們能順順當當、面面地從家族中離出去。

在萬商所知的歷史上，世家是從隋唐開始沒落的。

唐朝時，太原王氏的王波就因進士及第至宰相，他的家族隨他遷到了京城。

遷徙不是從一個地方去了另一個地方那麼簡單的，遠離祖籍地后，經濟來源都會發生變化。

本來可以靠祖籍地的供養，但后來就得靠俸祿，靠京城里新經營出來的產業。

但這種新經營出來的產業如何能和祖產比？

安信侯府現在也算是新貴吧，名下大大小小的莊子那麼多，鋪子現銀也有，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富貴了。

但和世家比？和他們祖籍地的豪富比？這些都是雨。

一旦在經濟方面制，哪怕是從世家出來的人，以后也會自發維護皇權。

萬商的計謀總結來說就是一句，不歷州縣不擬臺省。

但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八個字，經營得好的話，能慢慢分化世家，逐步斬斷世家對文集團（主要是指京城中央政府中的文高層）的控。

再配合地方上基礎教育的加

強，

世家想不沒落都難。

等未來皇權更加穩固后，那時再弄個學什麼的，就更沒世家什麼事了。

關鍵是不歷州縣不擬臺省也好，加強地方上的基礎教育也好，本質還都是利國利民的政策。

對百姓而言，一個真正的好確確實實就應該是能看到他們疾苦的。

萬商這個計策在大方向上完全沒有損害勞苦大眾的利益。

“我的想法就這些。

至于好不好的、不的，我一個老封君知道什麼！”萬商練地自貶，“朝中那麼多大人，皇上更是英明之主，想必我們早晚能迎來太平盛世。”

詹權：“……”

萬商是真心覺得自己在政治方面沒有什麼特殊天賦。

但再沒有天賦，作為一個站在時代巨人肩膀上的現代人，擁有的很多常識其實都是前人的群智慧結晶。

這一份“群智慧結晶”就把詹權深深地震撼到了。

詹權最佩服的人一直是先侯爺，現在卻覺得太夫人似乎比先侯爺更老謀深算。

至于近親婚……

萬商道：“這個正如你說的，是不能急的。

你們手頭的實證還是太，得繼續收集。

等到實證越來越多了，你們不要走自上而下的輿論，最好是反過來自下而上。”

如果近親婚不利子嗣的結論不是由朝廷公布的呢？

如果是底層的百姓率先發現的，然后自下而上為天下人所知呢？

這個時候世家再跳出來說全都是一派胡言，百姓們會聽嗎？他們不會！

百姓們確實沒念過書，不懂許多道理，但越是這樣，他們越會固執地相信“眼見為實”。

這是我自己發現的，肯定是真的，世家會反駁我，是為了掩蓋什麼吧！

“那要怎麼自下而上？”詹權急切地追問。

“我不知道。”

萬商搖了搖頭。

在現有的社會系下，自下而上的宣傳其實很難。

詹權抿了抿。

萬商安他說：“我現在確實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

但你們不是還要繼續收集實證嗎？說不定在未來的一年半載時間里，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就想出好辦法來了！”

詹權本來就做好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準備，聽萬商這麼說，也沒覺得失。

“對了，你已有這些實證，去找皇上匯報過了嗎？”萬商問。

詹權搖頭：“目前只收到四例實證，皇上日理萬機，如何能去……”

萬商不贊地搖搖頭。

兒啊，想為領導眼中的優秀員工，不要會做事，更要會匯報啊！會做事是前提，會匯報則是錦上添花。

你不去找皇上訴訴苦，皇上還以為這任務有多容易呢。

萬商勸道：“你該去找皇上說說的，畢竟這里頭涉及了世家。”

詹權想了想也是，自己人小位卑，絕對撼不了世家那樣的龐然大，萬一把任務暴出去就糟糕了。

他確實應該和皇上通通氣。

于是他就給宮里遞了折子。

等皇上批復又賜下宮的腰牌，都已經是三天之后了。

可見皇上近來確實忙得不行。

詹權宮時，待在皇上邊伺候茶水的竟然是茍太監。

按說茍太監已經不做這種端茶送水之事了。

見詹權來了，茍太監笑瞇瞇的，還和皇上打趣說詹權臉上掛了黑眼圈，可見這些日子忙碌。

詹權不知茍太監哪里來的善意，但既然是善意，他就沖茍太監笑了笑。

當詹權匯報完任務進程，萬商能想到的問題，皇上自然全都能想到。

世家在其中絕對是一個大阻力。

茍太監趕給皇上遞了茶，皇上別著急啊，小心氣壞了。

詹權猶豫了一下，忽然啪地一聲跪下。

皇上正喝茶呢，視線移了過來。

詹權心里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和母親說的那些有關世家的話，最好不要和皇上說，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他一個小開口閉口要對付世家，顯然越界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母親說得那些話大有可為，他如果憋在心里什麼都不說出來，這是不是不忠君？

猶豫來猶豫去，最終還是決定說了。

反正他匯報任務時也繞不開世家的存在。

詹權道：“臣與母親聊天時，母親曾提到管家之事，覺得頗啟發……”

有些話，不能說是萬商直接說出來的，這不是詹權想獨攬功勞，而是萬商的份擺在那里，過多地把顯出來，才是害了。

但詹權可以說一切都是萬商暗示啟發的。

萬商作為當家老封君，從家事中汲取經驗，并以此來教育小輩，這是大智慧！

詹權先提到，萬商說迎新媳婦進門時，打算怎麼一步步放權，再提萬商作為世里掙出來的人對好有怎樣的期許，然后非常自然地提起了“不歷州縣不擬臺省”。

皇上的政治素養絕對遠超萬商。

詹權只說到這，皇上就覺得一瞬間石破天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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