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侯府。
詹木寶憨憨地問:“你們有沒有覺得茍總管好像特別注意二弟?”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覺驚訝。
詹木舒像是一只轉看到黃瓜的貓兒,忽然就炸了:“他注意二哥干什麼?二哥有什麼值得被注意的?”生怕茍太監要對詹權不利。
詹木寶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胡地比劃了一下說:“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以茍太監的城府,一般人很難看出他真實的表變化吧?萬商有些好奇。
對詹木寶談不上百分百的了解,畢竟他們實打實的接也就只有這麼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而已,之前都隔著一層“rpg游戲”,但萬商至知道詹木寶不會對家人撒謊。
所以哪怕萬商從頭到尾都沒覺察出茍太監對詹權的另眼相看,還是鼓勵詹木寶繼續說下去。
有了親娘的鼓勵,詹木寶這個娘寶男好似立刻增長一些信心。
不好用言語來形容,那就模仿一下茍太監看人的表?詹木寶努力地回憶著,然后學著記憶中的樣子扭曲五,說:“他看我們的時候,表是這樣的;但是看二弟的時候,表卻是這樣的。
其實差別并不是很大,但我就是覺得他最關注二弟。”
萬商:“……”
寶啊,你這個表學得很好,不要再學了。
從詹木寶扭曲的五中,萬商什麼都沒看出來。
不僅萬商,就連因為事關己而格外認真的詹權和擔心二哥的詹木舒都沒能看出什麼。
詹木寶的模仿太象了,他臉上出來的表頗有超現實主義油畫的風采。
茍太監臉上哪里有過這麼象的表啊?明明他從頭到尾都笑得很和藹、很正常。
知道詹木寶肯定說不出一二三了,萬商笑道:“好啦,既然老大學不來,那就不學了。
今日與茍太監接,看得出人對咱府上沒惡意。
既然如此,就算他格外關注老二,也不算什麼壞事。
說不定就是知道皇上想要重用老二,他想見識一番英才呢!”
詹木寶立刻就放心了。
娘說了沒事,肯定就沒事。
詹木舒對二哥十分看好,點著頭說:“有道理哇!”
萬商與詹權對視一眼,都覺得茍太監的態度其實值得深究,但都沒有說話。
對萬商來說,茍太監的長相其實有些出乎的意料。
因為這位太監長得并不難看,雖然也不至于好看得能和在現代電影里看到的絕廠公比,但真的一點都不難看。
而這是非常難得的。
要知道茍太監是在世中出了什麼事流落到皇帝邊才為太監的,而既然能甘心為太監,還對皇上如此激,萬商一直都以為他出不高。
時人的飲食結構和現代人不一樣,而飲食結構會潛移默化地影響長相。
所以哪怕在基因層面,古人和現代人似乎沒太大區別,但是單論窮人的長相——注意一定得是窮人——古人肯定沒有現代人好看。
只說其中一個最最簡單的原因,這年頭窮人吃的食對牙齒的磨損程度比現代人的食要嚴重很多,而牙齒磨損會導致臉型改變。
茍太監流落到皇上邊時,肯定已經換過牙了。
如果他換牙后吃得不夠細,那麼牙齒磨損后肯定造臉型的改變,而這種變化是終的。
就算一個人天生底子不錯,有了這番改變后也不會特別好看。
但茍太監明顯就是屬于牙齒磨損度并不高的。
所以萬商推測他的出可能沒那麼差勁。
這里說句題外話,萬商現在的長相其實非常接近以前的長相,就是皮沒那麼白,但這個養養能白回來。
而萬商之所以如此,是因為
擁有游戲外掛。
沒有外掛如詹木寶,
牙齒磨損程度就比詹權高不。
烏嬤嬤說過,茍太監不是最近才閹的,很早以前就已經是太監。
那矛盾的地方就來了,既然茍太監的出沒有那麼差勁,怎麼就心甘愿做了太監呢?還是在皇上并沒有為皇上、理論上并不需要預備太監在邊使喚的時候?
會不會茍太監和鄔嬤嬤一樣,也是從前朝宮廷中的?如果自閹割后生活在宮廷,那牙齒磨損程度不如平民,有現在這副長相也正常。
但還是哪里怪怪的。
“娘,你在想什麼呢?”詹木寶問。
萬商下意識回答說:“在想茍太監。”
詹木寶:“……”
這個娘寶男立馬出了驚恐的表。
娘哎,你不想替我親爹守著,我沒意見,猶記得我爺在世的時候總是勸你再找一個心人。
但娘你不能想不開找個太監啊!
就算詹木寶什麼話都沒說,但他的表已經把什麼話都說了。
萬商:“……”
這倒霉孩子是誰家的啊!哦,我家的。
皇宮中。
茍太監回宮后先去了皇上那里。
今日給安信侯府送年禮的差事其實是從皇上這兒討的,回宮后自然要先向皇上匯報。
皇上難得不忙,正在看各地的縣志打發時間。
當皇上還是一個兵的時候,他曾救過一個讀書人。
雖說這個讀書人和皇上的年紀差不了太多,只大了皇上幾歲,但在很多方面,他都稱得上是皇上的啟蒙恩師。
比如那些文臣之間常有的勾勾繞繞,比如治理地方時的注意事項,比如多方勢力之間的縱橫捭闔,再比如他還會給皇上講史,講歷史上那些皇帝的功與過……皇上之所以能為皇上,固然是因為他天命在,但也和這個讀書人的認真教導分不開。
在皇上開始逐鹿天下后,讀書人提醒他說,打下一座城后,一定要把縣衙里的戶籍田產資料收集起來,還要把縣志帶走。
等到日后治理,有這些資料會方便很多。
皇上照做了,還人抄錄了各地縣志,以防重要資料丟失。
等到皇上主京城,抄錄的縣志都用馬車運進了宮。
別的皇帝休息時不知道干什麼,新皇休息時就是對著輿圖翻看各地的縣志,注意下氣候、地產、災害況等。
這位讀書人要是有幸活到現在,絕對是文里的第一人,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只可惜此人一般,又遭遇過暗殺——都知道他是皇上邊的智囊,打天下那會兒,暗殺別人智囊是一種十分常見的行為——他已經病逝五年了。
不過皇上心里始終沒有忘記他的功勞,不僅登基后第一時間給了他死后哀榮,還加封了他的妻。
哦,這位讀書人只娶了一位妻子,妻子就只生了一個兒。
這個兒現在是新朝的昌華郡主。
昌華郡主的婚事頗有些高不低不就。
如果父親還活著,那說不得比公主還要好嫁,因為迎娶公主需要冒政治風險,迎娶就不用。
但父親死了,同時父母雙方都沒有族人。
也就是說,現在除了一個郡主的名頭,沒有任何的人脈關系。
哪怕皇上還念著先生舊,但這個能管多久呢?
所以份一般的男人夠不上昌華郡主,份夠了的男人又嫌娶了如娶肋。
但其實皇上遠比眾人以為的要念舊得多。
詹權的婚事還算是萬商強行賴給皇上的,昌華郡主的婚事卻一直為皇上所記掛。
既怕未來的丈夫只有人品
沒有能力,日后外出際那種沒有眼的瞧不起;又怕未來的丈夫太有能力,對著妻兒不心;既怕低嫁了,日后不適應夫家的生活習;又怕高嫁了,了委屈無人知。
現在倒是好了,皇上終于找了合適的人選。
他打算把詹權配給昌華郡主。
在皇上心里,昌華郡主絕不會辱沒詹權。
而詹權年紀輕輕、相貌堂堂,皇上又知道自己肯定會重用他,此外嫡母通達理好相,這樣的青年才俊也配得上郡主。
看到茍太監回來了,皇上似笑非笑:“怎麼樣,滿意了吧?”
茍太監立馬嬉皮笑臉地湊到皇上面前:“滿意!非常滿意。
果然還是皇上慧眼如炬。”
皇上懶得聽茍太監拍馬屁,見他手里捧著一個盒子,問:“這是什麼?”
“是安信侯太夫人給皇后的禮,我幫著捎帶回來了。”
茍太監說。
這要是別的命婦獻給皇后的禮,皇上肯定不會多看。
但近來安信侯太夫人的存在實在有些高,而且做出來的事每每出人意料,皇上實在好奇會送什麼。
而皇上嘛,高位者既然生出了好奇心,最是不用委屈自己的,直接說:“拿來給朕看看。”
盒子一打開,里面擺著一個合攏收起來的嶄新小桌屏。
這很明顯就是一個人家的繡品,是眾命婦送給皇后的禮中最最常見的。
皇上有些失。
茍太監眼睛尖,指著桌屏下方說:“是不是還有一封信?”
皇上取出桌屏隨手放在一邊,然后拿起那封信。
好家伙,厚厚一封!
拆開信封,皇上從第一張開始讀。
這封信是萬商口述,詹木舒執筆。
年人的字寫得不錯,皇上挑了挑眉,繼續往下看。
萬商在信里說,因為馬上要過年了,特意請教靜華道人——看到這里,皇上又忍不住停頓了一下,面上顯然很有幾分滿意。
皇上其實記不得云夫人的道號,但安信侯府里就這麼一個出家的,想也知道肯定是指。
萬商給皇后準備了禮,信里卻特意點了云夫人出來,就相當于是把功勞分了一部分給云夫人。
皇上雖然厭惡世家,但申屠貴妃與他也生了幾個孩子,他不希孩子們彼此敵對。
所以萬商這種大氣不爭的行為在皇上這里是能得到高度表揚的。
萬商說,請教云夫人知道了先侯爺邊當年不的有功之人,他們現在可能是休養在家的老太爺,可能是被婿贍養的老婦人,可能是在戰場上失去了一條如今靠著種地為生的老兵……萬商特意給這些人送了年禮過去,問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大家都說好,都說終于迎來了太平日子,都盼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商就讓他們每個人寫下一個“福”字,然后找了技藝湛的繡娘繡到布上,做小桌屏。
萬商說,因為時間有限,很多在外地的,趕不上這一趟了,所以這里只集了六十六個福,六六大順這個寓意也不錯,盼著來年風調雨順,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
這六十六個人基本都不會寫字。
這個“福”字是現學的。
所以肯定寫得不好看。
萬商又專門在信里弄了一份說明書,等比例把桌屏畫在了紙上,然后把每個“福”字標上號,再注明它們的來歷。
比如一號福字就是那個為先侯爺擋刀的親衛寫的,因為早年過傷,雨天傷口還會疼,加上現在家里不缺吃喝了,他就喝上了酒,酒能緩解疼痛,但酒一喝,胳膊就有些了。
他寫出來的那個福字,每個筆畫都是抖的。
看到
這里,皇上連忙拿起之前被他忽視的桌屏,打開后鄭重地放在桌子上。
這份禮一下子變得珍貴了。
皇上招呼茍太監站到自己邊來,然后兩人頭頭地對照著說明書一個福字一個福字地看過去。
這一看,就看了好久好久。
這里頭每個人都有來歷,每個人都為世的結束做過貢獻,每個人都對現在的生活心懷激。
皇上不由地慨:“這就是朕的百姓啊!”
茍太監更是連眼淚都出來了。
他想,如果他是寫福字的一員,哪怕現在的生活其實并沒有那麼好,比如被婿贍養的老太太可能平日里會點氣,但安信侯府帶著年禮來了,送年禮的管事客氣恭敬,生活的不如意只怕立刻就忘了。
再說寫個福字能被皇后看見,更是只有激的了。
甚至婿知道這件事,以后只可能會捧著岳母,岳母未來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這是謀啊!
既皇上覺得欣,又那些人得了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