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手里拿著一份帖子,臉上掛著不高興的神。
近跟在云夫人邊伺候的,是一位被云夫人喊做“順姨”的嬤嬤。
順姨是云夫人母親娘家那邊的遠房親戚,論起輩分來,云夫人確實該喊一聲大姨。
順姨命苦,從小苦到大,到三十歲時娘家夫家的近親都沒人了,無家可歸,差點淪去街上要飯。
這樣苦過來的人往往會走兩個極端,一個是什麼都放不下,一個是什麼都放下了。
順姨是后者。
徹底看開了,名也好,利也好,都看得很輕,從來不放在心上。
云夫人作為差一點要當上“侯夫人”的人,近伺候的肯定不止順姨一個。
更何況云夫人原本也沒想順姨伺候,畢竟是遠房親戚,不可能真順姨干重活累活。
但自從知道萬商的存在,府里的正統也歸于萬商一脈后,云夫人最信任的便只有順姨了。
“皇帝盯著咱們的侯府繼承問題呢”,這話不可能說給下人聽。
而主子不說給下人聽,其實很多下人想不到這一層面。
們看似聰明機靈,在后宅中無往不利,但對于真正的朝政大事,們知道得并不多。
在這樣的況下,們只會一個勁兒地為云夫人憤懣,甚至還有那種膽子大的,要攛掇云夫人和萬商爭。
很難說們是真心為云夫人著想,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真心?真心肯定是有的。
自己的利益?當侯夫人邊的丫鬟嬤嬤肯定要比當一個妾未明的人的丫鬟嬤嬤好上百倍千倍,連帶著他們子孫后代的前程都會不一樣。
云夫人本就心煩,再看到邊人的明示暗示,心里就更煩了。
索就借著自己要修道的名義,說既然誠心向道就不該留太多伺候的人,把自己邊清了一遍。
自那以后,就顯出了一個順姨。
云夫人留順姨在邊,也不要端茶送水,主要是兩人說說話兒。
之前住在道觀,思念兒子了不敢和別人說,就和順姨說。
后來回到府里,在萬商那里聽了大姑姐詹水香的傳奇故事,云夫人私底下又和順姨慨很久。
調香打發時間時,哪怕順姨聞不出合香里都用了什麼料,只會說“這個好聞”、“這個有些嗆,我聞不來”,但云夫人還是找順姨陪著,順姨越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越是覺得調香變得更快樂了。
對此,順姨倒是說過:“道人覺得調香更有趣了,真不是有我陪著的緣故。
我又非那種人見人的伶俐人。
日子變得有趣只因為煩心的事兒是越來越了。”
說句實話,哪怕是這麼看得開的人,也從來沒想到萬商一脈和云夫人一脈能得這麼好。
府里和睦了,煩心事沒有了,那無論做些什麼都快樂了。
此時,見云夫人拿著帖子、黑著臉,能站出來勸的也只有順姨。
順姨知道這帖子是云府送來的。
而云府是云夫人的娘家。
云夫人的父母均已仙逝,云府當家人是大哥云向江。
除了大哥,云夫人還有個二哥云向溪和一個早已嫁做人婦的妹妹。
云夫人和大哥的關系好不好?當然好!
如果關系不好,云夫人在前頭那個夫家苦難時,大哥何苦為了打上門去?不僅把接回了娘家,甚至連生的外姓的孩子(詹權)都一并加納了。
如果關系不好,大哥何苦在眾多的兄弟里挑挑揀揀,為云夫人心挑選了一位二嫁的丈夫?
如果關系不好,云夫人此時看到帖子也不用為難。
順姨幫著出主意:“若實在為難,不若把帖子給太夫人。”
“這樣不好吧?畢竟是
我娘家……”云夫人頗為猶豫。
時人講究家丑不外揚。
要怎麼和太夫人說?
說(
這樣的話,云夫人本說不出口啊!
“可若是道人出面回絕了帖子,要麼那邊府里信了這是您親自回絕的,說不得從此壞了親戚分。
要麼那邊府里不信,懷疑您被太夫人制住了,全都是太夫人使壞,然后他們為了幫您,說不得就要去找二爺商量,拉著二爺做一些不利侯府的事。”
順姨自認為沒什麼見識,但世里吃了太多苦,對于人心這東西,現在也能看幾分。
云夫人刷地一下站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我大哥……向來是待我極好的。
但他怎麼就看不明白呢?!這侯府里頭的事,難道是我說如何就能如何的嗎?是他自己想不明白!結果他上不說,心里卻要怪我不爭氣。”
云夫人的眼淚奪目而出,“難道兄妹之間這些年的分抵不過一個爵位?”
帖子是嫂子遞過來的,但嫂子能在這個時候遞帖子,定有哥默許。
那個嫂子啊,刻薄是真刻薄,但再怎麼刻薄,卻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為大哥著想的。
帶著詹權和離歸家的日子,其實嫂子并不樂意在娘家待著,但因為是大哥支持的,所以嫂子最多是擺擺臉,不會真在吃食布料上作假,虧待了他們母子倆。
順姨遞了帕子給云夫人。
能哭出來反倒是好事,不憋屈自己。
云夫人用帕子捂住眼睛,眼淚卻止不住。
心說,即便大哥早先想不到皇帝那頭,等皇帝借著安信侯之事封了吳娘娘為后,也該想到了啊。
既想到了,又何必為難呢?再說句難聽的話,和舒兒作為當事人,心氣都平了,別人又在不平什麼?
順姨一直沒說話,等著云夫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才說:“這帖子也不一定就是云大爺的意思,說不得還是云恭人自作主張。
先侯爺剛去時,那封信不就是……”
云夫人的大哥如今當著從四品的武,嫂子得封從四品誥命。
早先云夫人二嫁時,其實大哥在軍中的地位還高了先侯爺半頭。
但現在想來,云向江當時能高半頭,主要是占了邊軍出的優勢。
后來皇上手里的人才越來越多,漸漸就顯不出他來了,反倒是先侯爺詹水一路爬了上去。
武多靠戰功來定賞,這很難弄虛作假。
云向江若不是靠著侯爺妹夫的面子,很可能現在就是一個正五品的兵部郎中。
其實從四品這個位已經不算低了。
當然,也分和誰比。
非要和獲得爵位的勛貴比,從四品就顯得不起眼多了。
云夫人剛改嫁給詹水時,嫂子其實說了些怪氣的話,大意就是說你哥給你心挑選的丈夫,沒有你大哥那麼主公重用,但也不錯了,有你大哥幫忙管著,他不敢對你怎麼樣,大委屈不會你,你也別不懂事點小委屈就哭著回來。
這話不好聽,到底還是怪云夫人不曾留在前夫家里,覺得不懂事。
但云夫人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沒有回。
結果兩年前,眼看著詹水的發展是大哥拍馬都趕不上的,嫂子再見到云夫人時,再沒有往日的刻薄,還熱衷于把兒帶上,對著云夫人話里話外全是孩兒心,孩兒心里
總是惦記姑姑。
那意思就是想要親上加親,
想把兒嫁給詹木舒。
親上加親是常有之事。
云夫人看著侄兒心里也喜歡,其實是有些意的。
但因為兩邊的孩子都小——兩年前,詹木舒才十一歲——想著再大點再去提這個事。
皇上六月登基時,嫂子又跑來暗示。
云夫人也確實對先侯爺提起了,結果先侯爺搖了頭,他直接說想給詹權找個武勛家的兒,但詹木舒要找個文臣家的兒。
云夫人在大事上向來都聽先侯爺的,正想著該怎麼和嫂子緩緩提起此事,萬商出現了。
再后來,先侯爺去世,云夫人忽然收到嫂子的信,說你侄年紀到了,該合計親事了,你家有喪事,這兩年你侄有喜訊時,你不用特意上門。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把兒嫁給詹木舒,生怕云夫人繼續惦記兒,所以趕把兩邊的關系撇清。
雖說先侯爺生前也沒打算結親,但云夫人嫂子這事辦得太有失分。
親戚之間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嗎?云夫人還住在道觀時,大哥曾找過來,說嫂子這信是背著他寄的,他才知道。
云夫人也信大哥這話,但更知道憑大哥在嫂子心中的地位,大哥要是沒出口風說親事不會,嫂子不敢寄這個信,只是大哥還念分,不會說難聽話。
云夫人都能猜到大哥原本的計劃。
兩家畢竟沒有明面上提過親事,更沒有換信,完全可以直接當做這事不存在。
趁著安信侯府守孝三年,他重新給兒找一門親事,那邊訂了親,這事就徹底過去了,還不會壞了分。
但大嫂推己及人,覺得詹木舒現在不是世子、日后也不了侯爺,十有八九還會為萬商母子的眼中釘,這樣的境大大不妙,云夫人為了抬舉兒子,肯定要賴上娘家侄,因此趕寫了信。
這人氣不氣?云夫人簡直氣得兩邊肝兒都疼。
此時聽順姨提起舊事,云夫人倒是狠了狠心:“咱們府里可經不起一子,有些事確實該太夫人知道。
你提醒我了,就以舒兒婚事為借口,我馬上去找太夫人說說話。”
娘家的事不好直白地說,那就換個方式,通過親兒子的婚事,從側面來說。
忽然,云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道。
朝順姨看去。
順姨似乎是猜到了云夫人的心思,微微一搖頭。
雖說太夫人最近把娘家侄那個喜樂的姑娘接到府里來住了,但太夫人絕對沒有把喜樂姑娘說給府里爺們的意思。
無論云夫人想了什麼,是想要把喜樂姑娘說給二爺,還是三爺,這事都不了!
“可惜了……”云夫人嘆了一口氣。
“可惜什麼?這不可惜!”萬商的聲音下意識上揚,顯得人有些激,“我是不贊什麼姑表親、姨表親的,絕對不行。”
三代以的旁系親結婚不符合婚姻法啊!
萬商這麼激,是云夫人著實沒有想到的。
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手忙腳地安萬商:“好好好,不行就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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