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生地，阿笙心境漸漸安定，很多事不去深想，語言雖然變得遲鈍，但卻試著和每一個面帶微笑的人打招呼。

大院長輩年歲漸大，飯前飯後時常會聚在一起聊天，許母有時候會拉阿笙一起出來，安靜的坐在一旁，聆聽他們淺聊那些瑣碎的生活片段。

年華漸逝，人走向蒼老，孩開始長大。這些孩子已經對阿笙沒有毫印象，們會站在大院裡遠遠的看著，笑容靦腆。

也有膽小的孩子，迎視阿笙的目，侷促不安，乾淨純真的眼神很像是無辜的小。

在這裡，可以做很多事打發時間，爺爺的老藤椅常年不用，已經有了破損的跡象，拿溼巾去拭，滿是灰塵，折騰乾淨，後背早已浮上了一層虛汗。

臺花草早已枯死，便把那些空花盆一盆盆的搬出去，堆放在牆角。時間果真是威力無窮。

不再看電視，開始整理起舊來，需要讓自己忙起來。

雜間裡，擺放著好幾個大紙盒，阿笙拆開時，灰塵嗆得鼻息窒，有兩隻箱子是哥哥的。裡面放著滾鐵環；擎天柱；以前的泥小件，泥乾裂，輕輕一掰就斷了。阿笙擺好，不敢再。

另外一隻箱子是的，那些陳放的件總能讓沉默看上許久：風箏、摺疊的紙飛機、跳過的鬆皮筋、還有收集過的各種糖紙。

阿笙從箱子裡拿出一隻八音盒，裡面有個穿著白子的芭蕾舞演員，如果有電池的話，芭蕾舞演員還會在音樂聲裡不知疲倦的旋轉著。

沒有再放回去，拿到客廳裡，放在架子上，想了許久才記得，這個八音盒，好像是過生日的時候，陶然送給的。

陶然……彷彿前世知。

把曾經看過的書重新翻出來，書裡有著黴味，翻開幾頁，還能看到白的小書蟲在上面緩緩爬行著。把它們一本本的拿出來，放在下暴曬，書太多，所以曬書場面很壯觀。

有孩看到，好奇的走過來，隔著鐵柵欄掃上一圈，滿眼期待的看著阿笙：“顧姨，有漫畫書嗎？”

阿笙蹲在地上找了找，擡眸問他：“小人書可以嗎？”

孩子很高興，連聲說“可以”，於是一本本小人書被阿笙翻出來，有《杜十娘》、《紅娘子》、《筋斗雲》、《鋼鐵是怎樣煉的》。

這一上午很熱鬧，正值星期六，孩子們都跑了過來，笑容好。

阿笙坐在躺椅上，翻看著一本日記，有在臉上歡快的跳躍著。

翻開日記，就像是扯住線一頭，拉扯間，錢越拉越遠，那些久遠的兒時記憶瞬間竄向腦海。

那並不是一本日記，而是歌詞本，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劉依依”三個字，顯然歌詞本主人是依依。

猶記得，依依親手謄抄的歌詞本，小時候被寶貝的要命，多年後竟然沒在阿笙的書堆裡，難免有些慨萬千。

字跡稚，微微泛黃。一首首歌詞在阿笙面前鋪陳開來，《你瀟灑我漂亮》、《打靶歸來》、《一二三四歌》、《千年等一回》等等。

紙頁上會據歌詞上相應的明星畫。往下翻，是一張四大天王的合照，那時候的他們還很年輕，五緻，各有千秋，是讓人心的男子。

阿笙手指停留在《新白娘子傳奇》上，白素貞、許仙和小青站在一起，笑的青春無憾。

小時候看《新白娘子傳奇》，覺得趙雅芝是這世上最麗的人，依依始終傻傻堅信著許仙扮演者是個男人，直到上了初中，依依才相信葉是個人，好信念被摧毀，傷心了許久，看著許仙和白娘子的海報，口鬱悶不平，一個勁的嘟囔著：“怎麼是個人呢？我看就是個男人啊！”

在依依眼裡，許仙和白娘子是最早接的版本，容不得一丁點瑕疵。

晚自習路上，依依和阿笙結伴回家，依依問：“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變白素貞和小青，你想變姐姐，還是妹妹？”

阿笙想了想，對依依說：“小青吧！”

依依有些意外，並不認同阿笙的審觀：“我以爲你會選白素貞，小青在這部劇裡一直沒有收穫到，到最後依然是孤家寡人一個，多可憐。”

阿笙只笑不語，擁有並一定就會收穫幸福，和白素貞相比，小青要比無憂許多。

多年後，如果依依再拿相同的問題來問阿笙，想的回答依然不會改變。

小青的扮演者是陳琪，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任何的打擊都會使人痛苦傷心，但是切勿讓那些不快的長時間留在心中，騰出一些空位去迎接好的事纔對。

一個人能夠說出這番話，阿笙是喜歡的。

這天午後外出，天空飄起了小雨，尚可形，但走過一條街，那雨卻越下越大，到最後竟變了滂沱大雨。

阿笙只得站在一家書店門口躲雨，門口拴著一條狗，見到生人“汪汪”的大著，阿笙往旁邊避了避，無意擾了這條狗的清靜。

“這位小姐，裡面有椅子，進來坐一會兒吧！”後響起人的聲音，阿笙回頭去，人很年輕，坐在收銀臺那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嗑著瓜子，很悠閒。

店裡還有一位男人，正把書一本本的放回書架裡，他們應該是夫妻。

阿笙回頭時，那男人剛好回頭看，阿笙禮貌的笑笑，看向人：“謝謝，不用了。”

對於這場雨，阿笙不確定它什麼時候會停下來，原本擔心站在書店門口會打擾到他們做生意，但站了一會兒，像這種天氣，這個時間段來這裡看書、買書的人實在是太，於是也就安心了。

片刻後，剛纔那位男人從裡面走出來，默默的遞給了阿笙一把傘。

“雨很大，你先用著吧！”男人說話時，眼角有著微笑的紋絡。

天藍雨傘，很像天空。

阿笙再次說著“謝謝”和“不用”，雨大概很快就會停下來。是這麼想的。

“這傘是借你的，等天晴了，你隨時可以還給我。”男人把傘直接塞給阿笙，話音堙沒在雨水裡，微不可聞。

阿笙看了看懷裡的雨傘，回頭又看了看後的書店，男人背對著繼續之前的工作，至於人，滿臉好奇的看著。

移開眸子，阿笙撐開傘，對書店裡的男人說了聲“謝謝”，男人沒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雨幕中，水流沿著藍雨傘肆意流淌，阿笙背影漸行漸遠，不曾看到適才送傘的男人站在書店門口看了許久，許久。

“雷鋒啊！沒想到我未婚夫還是這麼憐香惜玉的一個人，真稀奇。”人也不嗑瓜子了，撐著臉頰看著男人，話語酸溜溜的。

男人掩下眼裡浮起的黯然，走進書店，已經習慣掛上了微笑：“別胡說，是我校友，同年級不同班。”

人撇笑道：“還校友呢？人家都沒認出你來，老實說你是不是暗？”

“胡說什麼？”男人不高興了，眼眸最深有著被拆穿後的惱。

是顧笙，一高學霸，全校師生眼中的五好學生。高一時，他給寫了一封書，塞到了的書桌裡，希能跟互勉互勵，一起考上理想中的大學。

此事無疾而終，那封書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應該是看到了，選擇了沉默，於是他讀懂了的拒絕。

同一個學校，以爲再見會很尷尬，但……似乎並不認識他，忐忑、謹小慎微的那個人似乎只有他自己。

青春期，暗不分男。多年再見，當初青的早已長大，他也褪掉了年猖狂，學會了平淡事，以爲過往暗早已往事隨風，但見到的那一瞬間，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如今的顧笙臉龐清瘦，雖然微笑，但眼神卻著疏離和淡漠。他看了，眼裡浮起寂寞的歡喜。

未婚妻的話開啓了他的回憶，因爲長大，他開始爲當初稚的暗到郝然。那是他心中的一個夢，雖然遙不可及，但每次想到“顧笙”，依然會覺得很好，心也會微微牽。

不曾告訴，能夠再次看到，他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