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有一坐很出名的山，名字：樂山；樂山山腳下有一座很出名的寺廟，常年煙火不斷，名字：無憂寺。

春日，雨過天晴，太高懸於頂，照在山頂數不盡的墓碑上，無聲訴說著世事滄桑，人活一遭，本就沒有所謂的永恆。

山頂位置，那裡被陸家重金買下，旁邊植有草坪，設白雙人長椅，但經過歲月洗禮，縱使年年有人過來維修，依然散發出滄桑的痕跡。

這裡原本就是一個著死亡氣息的地方。

青墓碑上，黑白照片，旁刻生辰起始和終結，老太太和韓老爺子合葬在一起，墓碑孤獨的佇立著，因爲和其他墓碑隔開，所以才顯得而生畏。

其實，而生畏的那個人是阿笙。

萬萬沒想到韓老太太已經去世了，指尖微涼，劃過墓碑，及上面的年齡終止日期：2007年6月28日。

阿笙呼吸在那一瞬間有了片刻屏息，直勾勾的看著那串數字，彷彿有零星的碎片在腦海中劃過，刺得頭痛裂。

那是來自記憶的碎片，不完整，閃的太快，彷彿只能拼湊出這世上最可怕的夢魘。

鮮、眼淚、決裂，最後閃現在腦海中的，是那張比任何時候還要蒼白的臉。

長椅上，他和靜靜的坐在那裡，倘若人有靈魂，老爺子和老太太是否也像和陸子初一樣，如此靜默安坐過？

阿笙輕聲問道：“外婆是怎麼去世的？”

“腎結石。”說這話時，陸子初臉上是全然的冰冷，有莫名的氣過他的眼角，瞬間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阿笙垂眸不吭聲，好半晌才說：“抱歉，外婆待我很好，可我卻沒來得及送最後一程。”

“不怪你。”那雙漆黑的眸直勾勾的著，阿笙從他的目裡看到了歲月磨礪下的塵埃落定，心莫名疼了起來。

空氣似乎被走了氧分，因爲缺氧，所以纔會覺得口難，很想問陸子初，在長達六年的時間裡音訊全無，他當真不曾怨過嗎？但他似是知道想說什麼一般，率先堵截了的話。

“對我來說，能再遇見你，便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除此之外別無所求。”字字發自肺腑，似乎不管時怎樣無，他對都會一如既往。

生病以後，阿笙不敢變得太貪心，不敢再奢求所謂的一生一世。一生太長，變數總會在最幸福的時候不期而遇，殺得人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變故襲擊人生，07年1月回到國，對於來說，不過是一次膝前盡孝，按照預定好的軌跡，父親病穩定，會回國，如果彼時陸子初願意娶，願意爲他在廚房裡庸碌一生。

說過，是一個對事業沒有太多企圖心的子，惟願得遇一心人，安好平穩的度完這一生。

電影裡的，通常講述男雙方分開時還能的撕心裂肺，但那又如何，命運作祟，並非每對人都能相守走到最後。

在陸子初眼眸中看到了雲淡風輕，卻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神，帶著無盡的彷徨和絕。

山頂寒氣人，陸子初著不遠的墓碑，眸鎖，猶如一潭凝結經年的湖水，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冰封的表面之下，早已是波濤洶涌。

“風大，坐久了容易著涼，走吧！”說話間，他已站起，卻忘了拉起來，拔修長的背影立風中，周著凜冽的寒。

那麼僵急促的步伐，彷彿在這裡坐久了，便會迫出他抑制許久的壞緒。

阿笙掌心落在椅子扶手上，緩緩站起，最後看了一眼老太太的墓碑，默默的跟在了陸子初的後。

一千多層臺階，來的路上，他拉著，一層層拾階而上；回去的時候，他在前，在後，左傳來針扎般的痛，但想，這點痛不算什麼，再多的痛苦都不及親人離世。

想對陸子初說些什麼，但又能說些什麼，人死了，再多的話講出來也是枉然。

下山，左痛加劇，阿笙看著陸子初的背影，眼裡有著淡淡的霧氣：子初，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以前跑步跑了49名，真的跑不快，所以現如今找到了新藉口不用再跑步，我心裡是很歡喜的。

有一次，西雅圖發病，我跑出去找你，當時不覺得很疼，隔天醒來，左腫的厲害。忘了告訴你，我現在不怕打針了，不管對方扎幾次，我都沒覺，醫生說我對疼痛已經有了免疫力。我是不是很厲害……

我知道你表面說不怪我，其實心裡勢必在怨我……

……

無憂寺，阿笙終於開口喚了一聲“子初”，男子步伐微僵，轉眸看，站在下淡淡的笑，恍如雲煙，彷彿風一吹就散了。

說：“子初，我想拜拜佛。”

無憂寺神聖而壯，顧笙長髮披散，今日圍了一條大紅披肩，下穿一條素小，帆布鞋。

在寺前虔誠頂禮拜，陸子初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同他一起看向的，還有一衆遊客。

那日天空萬里無雲，披肩太紅，以至於雙手合十，顯得手指格外蒼白。

衆人爲什麼看呢？因爲所有跪拜的信男信中，唯有最卑微，也最虔誠。

阿笙雙膝跪在混著泥土氣息的地面上，掌心向上，頭低垂，額頭及地面，一步步跪向佛祖。

前塵舊事隨著阿笙跪拜，在耳畔呼嘯而過，無助跪拜，只因承認生命的謙卑，無關祈求所願，只盼死去的人早日榮登極樂，所在乎的人能夠喜樂多於痛苦。

倘若我佛慈悲，將再無奢念。

跪在佛祖腳下，擡眸向佛祖，佛祖在微笑，眼眸慈悲，溫潤的手指間有著普度衆生的信仰魔力。

照在的眼睛上，發燙。

阿笙跪拜的整個過程裡，陸子初始終保持著沉默，他以爲會哭，所有人都以爲那麼虔誠跪拜，定是希被泯滅，無助絕纔會如此，但他在的眼眸中卻找不到毫溼意。

似乎放下了過去，卻也不再寄希於未來。

不期然想起顧城的話：“阿笙結過婚，是真的。”

陸子初問自己，如果變質了，重新包裝之後，他是否能做到自欺欺人，繼續以試？

有人把心掏出來送你，你不要，因爲你不喜歡那人；有人掏走了你的心，你還假裝不疼，對念念不忘，只因爲你……

陸子初著阿笙的眼眸中，潛藏著淡淡的水意，有子路過，心留意，只覺那眸子波瀲灩，清的令人心中怦然作響。

陸子初走上前，扶起，彎腰幫清理著雙膝上的泥土，輕聲問：“你在求佛祖什麼？”

說：“死者安樂，生者無憂。”

“你自己呢？”他深深的看著，眼裡散發出和的芒。

“我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忘了過去，在狹小的空間裡住了太久，每天一個人獨，以至於很多時候喪失了通的能力。不是不會說，是不願說，不想說，活在2007年之前，他們說的，聽不懂；說的，並非人人都有興趣聽。

牽著的手漫步離開，陸子初沉默許久，吐出一句話來：“07年，我曾去國找過你。”

“……後來呢？”阿笙屏住呼吸，似乎隨時可以把陸子初的話，銘刻在記憶最深。

陸子初卻看著，只笑了笑，淡淡的說：“沒有後來。”

阿笙間彷彿堵了一刺。

脣齒間輕輕含著那幾字，“沒有後來”，阿笙心裡一片死灰，果然，是失約了。

見停著不走，陸子初就那麼握著的手，微微抿脣，眼裡有什麼閃過。

陸子初上前，手臂圈在阿笙腰間，然後攔腰抱起了。

沿途有人不時過來，他置若罔聞的抱著繼續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輕聲道：“07年沒有後來，但13年，我們可以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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