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因為翁娜的事，季明遠花了點兒時間才調整好心。可就在一頓飯接近尾聲的時候，許佳寧接到翁娜的微信消息，說回來了，讓十分鐘后到辦公室。

消息是在快九點的時候發來的，彼時倆人吃完飯剛要去結賬。

季明遠本就有些不悅，看到這條消息后，蹙了下眉：“你做什麼？”

“翁老師沒說。”

許佳寧也覺得有些突然，好一會兒才收起手機，看向季明遠：“季老師，我得回去了。”

季明遠：“你要過去？”

許佳寧點點頭。雖然時間有些晚了，但這是翁娜回國后第一次找，最好還是不要推。

季明遠也是同樣的想法，怕翁娜是真的有事，所以也就沒再多說，招手來服務員結賬，順便送許佳寧回學校。

“我自己回去就好，這離學校也不遠。”許佳寧說。

季明遠不容拒絕道：“我送你到學校門口。”

*

因為翁娜的一則消息，倆人匆匆結束了這次約會。

季明遠將許佳寧送到了西大東門，放下之后，他說：“我明天就回燕城，估計要一周才回來。有事記得打我電話，我替你安排。”

“我知道了。”許佳寧一笑，指指東門，“那我進去了？”

季明遠遲疑幾秒，點了點頭。

老實說，并非季明遠杞人憂天，實在是他能覺得出來，翁娜已經不愿意往許佳寧上費心思了。當然，若是就此放養許佳寧，以許佳寧的學積累水平，順利畢業是沒什麼問題的。可怕就怕，翁娜從中使絆子。以前，他當然不會以這種極大的惡意來揣測翁娜。但得知了搬弄是非的本領后，心里也不由得改變了對的看法。

依他的判斷，立刻跟老教授通，收回許佳寧的委托培養關系是最合適的做法。可既然佳寧愿意再給翁娜機會，那就暫且觀一下。希翁娜也值得這個機會。

*

許佳寧這邊，進了校門后先回了趟宿舍，取了筆記本才又去了翁娜的辦公室。

到的時候翁娜已經在了，辦公室門半掩著，正在跟誰講著電話，眉眼間竟帶著一抹。聽到敲門聲，看見是許佳寧，微抬了下下，示意進來。

許佳寧有些糾結，不知道這樣的況適不適合進去。好在，翁娜很快收了線，恢復了慣有的神，看著。

“回來了？”這是翁娜跟說的第一句話，仿佛剛才講電話的那溫勁頭還在，眉眼間也帶著笑。

許佳寧也微微一笑，說：“回來一周多了，本來想立刻來見您的，但孫同跟我說您出國開會了，所以也就沒立刻聯系您。”

這事翁娜是知道的，因為許佳寧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就給發了信息，當時也看到了，只是沒回而已。沒有想到，許佳寧倒把倆人這段時間沒有聯系的鍋自己攬了過去。

這還不是最讓翁娜驚訝的。

從許佳寧敲門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讓意外的是，兩個月未見，這個學生的神態忽然有了很大的變化。以前，在面前，許佳寧就真的只是個學生。看著很有主見，但渾上下猶帶著學生氣，還是很好掌控。可現在不一樣了，沖笑的那一瞬間，竟然有種自己與在同一高度的覺。這個學生對有尊敬，有客氣，唯獨沒有先前那種唯諾了。這讓翁娜到很難適應。

“這趟出去還順利吧？”下心中的訝異，翁娜掛起程式化的微笑，問道。

“好的，調研很順利，老師們和一塊去的師兄師姐們，也都很好。”

翁娜點了點頭，一臉終于放了心的模樣。

“我后來想了想，這個項目也確實是個難得的歷練機會。怕打擾到你，所以也就一直沒跟你聯系。不好拿師門的事再麻煩你。”

翁娜這話說的很周全，但實際上是知道的。出去這兩個月來，許佳寧每周都會給發一篇領域熱門問題的綜述來。這是一直要求學生做的，每周都要看大量文獻并且形文獻綜述發給。收到第一篇的時候，還以為這個學生只是做做姿態。沒想到往后每周，都會雷打不地定時定點發來一篇，且容和質量也一如既往，這就讓有些刮目相看了。隨后，正好有一個部委申請課題的機會，拿了這個學生做過的一篇綜述過來，隨便編寫了個研究計劃投過去，竟然還十分被看好。這，就真的很讓驚訝了。

因為脾氣尚在，對于許佳寧發來的綜述，從來都是只回復“收到”兩個字，沒有多說一句。現在看著這個學生平和坦然地站在自己面前，翁娜也難得有了些局促之，是以才說了上述一番話，也算勉強為自己解釋一番。

許佳寧自然不知道翁娜此刻的所思所想，但也知道是在為先前冷落自己而找補。若是沒有在林那里聽到的一番話，或許很容。但此刻，也只是禮節地笑笑而已。

“翁老師，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麼？”問。

翁娜哦一聲，說：“也沒什麼事，就是看你回來了，找你說說話。另外，就是還有課題上的一些事，想找你幫幫忙。”

這話翁娜就說的很客氣了，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氣，布置任務時還是老樣子。仿佛是了解過部委項目的進度了，上來什麼也不問，直接就給一沓子問卷，說：“這是今年初某學會臨時找我做的一個項目，前段時間你兩個師姐利用課余時間把前期工作都做好了，現在只差調研報告了。本來是想讓你師姐寫，但們現在忙著畢業論文的開題答辯，騰不出來時間。孫同那邊，在忙著國社那個項目。所以，小許……”

不用翁娜再說下去，許佳寧已經明白了的意圖。

“可以，但之前的資料您也一并給我吧，我先了解下這個項目，再筆寫。”翁娜仿佛隨時隨地都能冒出一個項目來，單就這個問卷來看，這個課題是之前聽都沒聽說過的。

“好。”

這句好，翁娜應的是真心實意。本來這個報告是準備親自刀的，可這段時間談談的有些忘乎所以，難免就耽擱了。還好，還好小許回來了。

又聊了些課題上的事兒，見時間不早，翁娜讓許佳寧回去了。

親自送到辦公室門口，說：“小許，以前或許有些不愉快，希你不要介意。往后還有兩年的時間，希我們能好好相。”

這話翁娜也是真心說的，但許佳寧聽完第一個反應就是：沒有兩年了。是要提前畢業的。

這事兒提前跟翁娜說過，相比早已經忘了。而現在，似乎也沒有特別提醒的必要。

“會的，翁老師。”

許佳寧說著，又是微微一笑。這笑容又讓翁娜恍惚了下，但很快回神，笑著拍了拍許佳寧的肩膀。

*

許佳寧下了電梯之后，才拿出手機來看。里面果然有季明遠給發來的消息，問怎麼樣。

許佳寧想了想，回復了四個字：一切安好。

如果季明遠就在面前，肯定會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他。可現在他不僅不在，而且很快又要離開林城。就不想說這些讓他擔心了。再說了，本來也沒有什麼。

許佳寧看著手里厚厚一沓子問卷，心有些復雜。如果好好做事就能換來翁娜的真誠以待，別說一個結項報告了，就是十個二十個，也不會有一句廢話。可是，翁娜是這樣的人麼？

別看在季明遠面前表現的很是樂觀，但其實心里還是茫然的。但不到萬一得已，不會有所行的。頻繁換導師不好看是一個，季明遠肯定也會為此到疚。這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許佳寧深吸一口氣，重振神，抱起問卷起回了宿舍。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許佳寧除了照舊參加部委的項目之外，剩下的全部時間都用在寫結項報告上了。而季明遠，則是繼續燕城林城兩頭跑。時不時還要去趟外地，著實如他所說的那般，無論在哪里都不得清閑。

許佳寧為管理學專業的學生，自然知道中管院。雖然的是中管院，但其實已經是智庫一級的存在了，里面涉及的各類項目可不是他們在學校里接的這些能比的。很多可能是連履歷表都不能上的，因為要保。

每當思及此，許佳寧都不由得更佩服季明遠一點。他原本可以在清大過著自由自在的學生活的，可因為鐘靈和，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和生活的城市。然而他的事業似乎并未因此而到多大的影響，每到一個地方，他仿佛總能很快地找準自己的位置和發力點，扶搖直上，直追青云。如此矚目的就，提起時仿佛一句輕飄飄的他很優秀就能揭過。但許佳寧知道，即便是季明遠，也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和意志力，才能使得自己的功看起來很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