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記憶，很多年後阿笙大都記不起來了，卻記得陸子初蘊著笑意的眼角眉梢，他什麼話都沒說，但阿笙的心裡卻忽然間生出了一雙翅膀來，撲簌簌的扇著，一顆心又又麻。

聽說這世上能夠長出翅膀的人，不是天使，就是惡魔。

06年，相信是一個天使。

阿笙進君尚後的迎新宴和慶功宴是同時舉行的，同事開始對另眼相看，許曉曾對阿笙說過：“君尚的人自持有才，向來自負，如果想讓他們尊重你，接你，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用能力證明給他們看。”

在君尚，重要的不是學歷和背景，而是一場場辯護案累積下來的榮耀。

那天的阿笙就像是一支立在湖水中的睡蓮，清冷好，盈盈發。

和陸子初在一起久了，很多事儼然爲了習慣，但凡聚會場合，幾乎不酒，果代替，角舒心的笑總會讓人妥協不忍強。

期間移開眸子尋找陸子初，像他這樣的人邊必定是衆星拱月，幾位律師前輩正聚在一起說話，他靜靜的聆聽著，烏沉深幽的眼眸裡藏匿著清冽的銳。

許曉走過來，順著阿笙視線過去：“boss是不是很帥？”

許曉這話與其說是在問阿笙，還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阿笙笑笑不說話，不方便誇陸子初，總覺得怪怪的。

有時候沉默會被別人當默認，許曉笑道：“最近君尚私底下都在流傳boss有朋友，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阿笙眸閃了一下，不聲的笑了：“這事我怎麼不清楚？”

“你天天在忙劉禹的案子，得閒就回學校寫論文去了，但凡在君尚呆上半天，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許曉說著，拉阿笙在一旁坐下，那裡早已坐了幾位同事，聽許曉提起這件事，頓時變了八卦大會。

無疑，陸子初手指上的戒指引起了衆人懷疑，但也僅僅是懷疑，所幸他們早已油走社會。縱使有t大畢業的同事，但因爲年齡偏大，很多年不曾回學校，所以纔會不知道阿笙和陸子初在一起。

這邊們說著話，阿笙幾乎不，只是聽到們的猜測，偶爾還是會覺得好笑。

同事甲：應該是對戒，樣式很簡單，但mr陸戴起來還真別說，給那枚戒指增不，看著就覺得洋氣。

同事乙：澤很亮，應該是白金對戒，之前有同事藉口去辦公室，瞄了半天，回來後說，很有可能是銀戒，簡直是笑話。你們覺得mr陸會戴銀戒出門嗎？

同事丙：說不準，有錢人的嗜好大多跟常人不一樣，誰能猜得？

阿笙笑了笑，那對銀戒確實很簡單，簡單到沒有任何雕飾。

但原本就是這樣的，這世上一切的風花雪月和浪漫都是虛假的臆測，和婚姻其實都一樣，它們一點也不夢幻，不神，所有的夢幻和神全都來自於無知。經歷過的人會會到帶來的傷和痛和最真實的平庸；進婚姻的人會頓悟婚姻的瑣碎和平淡下的堅守究竟有多難能可貴。

那枚銀戒，阿笙很喜歡，一如和陸子初之間的，正是因爲簡單自然，平淡如水，所以才彌足珍貴。

……

中午接到江寧的電話，學校已放假，江寧父親開車來學校接那一日，走得急，把份證落在宿舍裡，現在急需要，讓阿笙先把份證複印件給傳過去。

飯是吃不了了，好在接近尾聲，阿笙把況給同事說了，都能理解，擡手跟揮手再見。

離開，勢必要跟陸子初打聲招呼的。

“順路，一起吧！”陸子初已經起，拿起車鑰匙，率先走在了前面。

衆人也沒往深想，不是說了嗎？是他學生。在他們眼裡，陸子初今後找對象，門當戶對是基礎，是不可能跟自己的學生摻和在一起的。

從餐廳走出來，空氣不是那麼炎熱，上午下了一場雨，北方的雨不像家鄉的大暴雨，每次襲來總會讓人心有餘悸，依依說：“t市的雨水，跟家鄉相比，溫了許多。”

依依已經獲得了本科畢業證，回家專心攻讀司法資料，阿笙把之前做的筆記全都送給了，臨行前阿笙問：“打算考研嗎？”

“現在還沒想過，過了司法考試再說。”

……

天氣不熱，阿笙按下車窗，吹著溫暖的風，剛把手向窗外，陸子初的聲音就清清淡淡的傳了過來：“危險。”

阿笙於是把手回來，小聲道：“不知的人，還以爲你是我父親。”

陸子初俊雅的臉上掠過極淡的笑意：“我可沒這麼大的兒。”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陸子初笑容加深：“我很榮幸，等我老了，記得要好好照顧我。”

“好，年輕時你照顧我，等你老了，我照顧你。”

玩笑話，但又何嘗沒有著一份真切呢？

……

午後那個點，原本行人就很，再加上放假，偌大一個學校瞬間空的。

陸子初在學校裡遇到了以前的同事，是位副教授，以前教過阿笙，所以就停下來打了聲招呼。

副教授有學上的事想請教陸子初，阿笙又急著回宿舍，陸子初便對說：“你先去辦事，我在辦公樓等你。”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了。

回到508，阿笙翻找江寧的書桌，裡裡外外找了好幾遍，愣是沒有看到份證的蹤影，最後給江寧打電話：“你確定放在書桌裡了嗎？”

“確定啊！”江寧說的那麼篤定，但餘音還未散去，接著又開口說道：“我也記不清了，要不你都找找？”

於是這一找，足足找了半個多小時，阿笙最終在江寧的風口袋裡找到了的份證，來不及汗，又把江寧凌的重新疊好歸位，待一切忙完，阿笙下樓，學校複印店已經關門了，阿笙只好跑到學校外找複印店，待把份證複印件給江寧傳過去，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

江寧那端收到，通過手機一連送了阿笙好幾個飛吻，一口一個“你，你…..”聽得阿笙笑意融融。

孩相，表達的通常細膩而深沉。爲了對方，哪怕再辛苦再累，只要對方說一聲“你”就足夠了。

去辦公樓找陸子初，留校學生開始出現在校園各，每一個學院都能看到出沒的學生。

走近辦公樓，陸子初頎長的子斜靠著原木大門，雙臂環看著，清雋的眉目間笑意溫，並未因爲等候多時有所怨言，而是開口問：“要不要走走？”

阿笙點點頭。

7月末，陸子初牽著阿笙的手，和並肩走在校園林蔭大道上。路遇學生，看到兩人走來，離遠看只覺得很出彩，近了才發現那人是陸子初和阿笙，生多會頻頻張。

t大有很多在校生擁有生意經，縱使是放假期間，依然擺起了攤位。t大是名校，隨時都會有人前來參觀遊玩，於是就有人設了小攤位，專門幫人拍照。

那日，有同學看到陸子初和阿笙走近，認出陸子初來，膽子也大：“教授，拍照嗎？”

“抱歉，不拍。”

阿笙拉著陸子初就要走，那生也膽大，也許只是尋機陸子初，一把抱住陸子初的手臂：“您就拍一張嘛。”

阿笙頭頂有一羣烏飛過，陸子初垂眸看了一眼那生的雙手，生有眼，依依不捨的鬆開，微微低頭，但卻睜著一雙大眼睛向陸子初，盈盈水波，別提有多楚楚可憐了。

現在的生不得了，阿笙如果是男生，絕對會心，別說了，連陸子初也心了。

“那就拍一張吧！”

事後問陸子初是不是生的眼神撞在了他的心坎上，他但笑不語，後來告訴：“我們好像還沒有照過合影照。”

那是他和的第一張合影，也是唯一一張。

草地上，他摟著，而依偎在他懷裡，起先不肯笑，他湊近了說：“微笑。”

暖暖的氣息，他又故意撓，於是那張照片裡，笑得清淺明，他笑得宛如月清雅。

後來的後來，那張照片被他放大，掛在瞭江苑客廳裡；而把照片放在了刑法學課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