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課程很，上課時間段一般分佈在上午8：00，下午14：30或是晚上18：30。

20日早晨，阿笙跟顧清歡通電話，顧清歡語氣還算平靜，只有寥寥數語：“週一中午，我讓司機去學校接你。”

週一，刑事證據學結束，司機就打來了電話：“顧小姐，我已經到了，需要進去接你嗎？”

“不用，我這就出去。”

午餐是在茶餐廳吃的，阿笙推門進去時，顧清歡已經到了，是今天上午出的院，除了氣不太好之外，狀態跟往常一樣。

聽到開門聲，顧清歡擡頭去：“下午有課嗎？”

“沒有。”阿笙在對面坐下。

榻榻米結構，放置著的坐墊，盤坐著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顧清歡在泡茶，作幹練帥氣，把茶遞給阿笙，阿笙抿了一口，對顧清歡說：“提前出院，吃得消嗎？”

“不礙事。”顧清歡喝了幾口茶，從包裡取出一把鑰匙，靜靜的放在桌上，然後推給阿笙：“這是我以前購買的房子，姑姑是這麼想的，學校規矩多，關門鎖門都有時間限制，如果你外出時間太晚，不方便回學校的話，可以去那裡。”

阿笙笑道：“姑姑，你這是話裡有話。”

顧清歡聽這麼說，乾脆挑明瞭：“你和陸子初在一起？”

“我和他一直在一起啊！”

顧清歡張了張，好半晌才吶吶開口：“我的意思是，你們……你們……”

眼見顧清歡“你們”了好半天，依然沒明確主題，阿笙心知肚明想說什麼，佯裝不懂，只默默喝茶，不接話。

這樣的沉默沒維持太久，阿笙只覺得脖頸一涼，原來是顧清歡扯開了的領。

阿笙脖子上有著正在消褪的紅痕印記，分佈在白希脖頸上，顯得很刺目。

顧清歡收回手，眉頭微皺：“阿笙，你和子初未來尚不明朗，姑姑不希你以後傷。”

阿笙抿抿脣，未作迴應。

顧清歡手越過桌面，握著阿笙的手，“姑姑並不是反對你們在一起，而是……”說到這裡，顧清歡輕嘆一口氣：“因爲我，韓家對我們顧家一直有見，姑姑不希韓家看輕你。”

“我明白。”阿笙對上顧清歡憂心的眼眸：“但是姑姑，如果需要條條框框來束縛，那它還是嗎？”

顧清歡良久失神，17年前的又怎麼會知道，17年後的侄會上陸子初，如果知道，如果知道……

只可惜，這世上本就沒有所謂的如果。

請服務員上餐前，顧清歡問阿笙：“你確定非他不可嗎？”

阿笙想了想，是這麼回答顧清歡的：“01年，父母移民國，我執意留在國，因爲捨不得；04年，去世，我執意留在國，因爲捨不得你；05年，本科畢業，執意留在國，因爲捨不得陸子初。姑姑，你看我是這麼固執的一個人，但我的執拗卻可以在陸子初面前失了陣地，所以我不是非他不可，而是非他不嫁。”

阿笙相信，顧清歡能夠讀懂所有未開啓的話語，因爲也曾義無反顧的過，縱使悲劇收場，依然難以消散那些被珍藏多年的好過往。

一個人，這一生總要遇到一個能夠讓心無城府去微笑的男人。如果遇到了，無需再像以前笑得那麼拘謹，無需每次需要用微笑才能掩藏所有的心事和壞緒。

因爲不管你是開心或是不開心，只要旁有他，就一定會吹散霾，還復大地一片瀲灩*。

……

11月下旬，日子過得很快，多是天，如果是往年，江寧們上完課回到宿舍，一定會抱著零食窩在被窩裡看小說，但進大三之後，反而開始考量起很多現實以的事，比如說考研、參加司法考試……

一日，江寧攬鏡自照，誇張的著眼角細紋，唏噓嘆道：“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那是笑紋，證明江寧平時笑。

薛明珠和鬥鬥習慣了，故意刺激：“趕買眼霜吧！要不然只會行大跌。”

阿笙給陸子初發短信：“你覺得人這一輩子有多長？”

律師事務所，團隊員正在分析案件，手機短信響起的時候，探討聲終止，衆人齊刷刷地向事務所負責人：mr陸。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表波瀾不興，拿起桌面上的手機，垂眸翻看的同時，嗓音冷淡依舊：“繼續。”

於是探討聲繼續，陸子初看到短信容，勾了脣，這個問題可不太好回答。

“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長。”這是陸子初的回答。

有員朝平時玩得好的同事努了努，示意對方看向陸子初，深深覺得mr陸回覆短信時，眉目間似乎藏匿著和的彩。

……

韓老太太給陸子初打電話，在他的意料之外，同時也在他的意料之。

午餐添置了很多菜，沒有口舌之爭，也沒有質問抗拒，韓老太太只是靜靜的吃著飯，偶爾給陸子初夾菜，並不多言。

陸子初之所以淡定，是因爲他在等待韓老太太先開口。

韓永信死後，原以爲韓老太太會被擊垮，但卻異常堅強，只是話語了，連帶笑容也了許多。

飯後一壺咖啡，是一位思想開放的老太太，年輕時出國留過學，喜歡這世上一切溫暖的人和事。

今天還是沒有，窗臺上擺放著一些小玩意，都是老太太閒著無聊，自己手工製作的。

韓愈曾經戲稱老太太有一雙巧手，還記得老太太當時沒好氣道：“我不是手巧，而是閒不下來。”

如今，咖啡依然好喝，但有些人卻固守紐約，再也不肯回來。

“韓愈有沒有打電話回來？”老太太窩在檀木沙發裡，著懷裡的老貓，一下下梳理著貓，很細緻。

“沒有。”陸子初眼眸深了些許：“幾天前，我母親專門去了一趟紐約，原本想勸他回國，但他前一天去了華盛頓，所以沒有見到他人。”

“這裡對他來說，是個傷心地吧！”韓老太太話語如常，歲月把磨礪的越發平淡如水：“就讓他暫時呆在國吧！他在那裡生活多年，遠比他在國呆的時間還要長，你舅舅死了，我能過來，相信他也能，我不擔心。”

老太太說的平靜，但喝咖啡的時候還是嗆住了，忽然間咳嗽不已，懷裡的貓尖一聲，從懷裡竄逃而出，眨眼間功夫就跑遠了。

陸子初接過手中灑掉大半的咖啡，輕拍的背，待氣息漸漸恢復，這纔開口說道：“以後還是喝咖啡吧！不好。”

“有些東西，一旦爲習慣，一輩子都戒不掉。”上灑了咖啡漬，老太太乾淨，皺了眉，站起往盥洗室走去。

陸子初不放心，跟了過去，老太太低頭拭著污漬，就那麼平靜的開了口：“你母親希我找你談談，可你應該清楚，這樣的談話對於外婆來說很陌生。”

陸子初斜倚著門框，蹙了眉：“讓您爲我費心，我很抱歉。”

“費心的那個人倒也不是我，而是你母親。”說到這裡，老太太擡頭看向陸子初：“你能理解你母親嗎？”

陸子初若有所思：“理解，但是外婆，我有我的堅持。”

老太太沒直接發表意見，繼續低頭拭污漬：“你能理解就好，至於你和小姑娘……我無力再管，你們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彼此之間緣分有多深。”

陸子初有些意外，原以爲最難纏的那個人會是外婆，沒想到最開明的那個人竟也是。

“這日子啊！過得很快，時間經不起推敲，很多人，很多事，說沒就沒了，人活著貴在開心，你做事向來冷靜有分寸，我只是想告訴你，爲男人，堅持喜歡對的人沒錯，但堅持的同時，千萬別忽視了父母的。”

老太太靜靜說著話，話語輕包容，聲音裡有著歲月碾軋過的痕跡，不之年，銀刺眼。

陸子初上前，從手中取過巾，輕輕握著老太太乾燥的手掌，上面有著深淺不一的紋絡。

彎下腰，幫老太太清理污漬時，他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