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男其實都一樣，註定要被塵世所擾，在恨和生死間輾轉執迷。

常靜自殺那天，天氣沉，整個城市顯得很溼。

聽到消息，病房裡很安靜。

阿笙一顆心沉了下來，良久失神。

顧清歡躺在*上，閉上了眼眸，心纏繞的緒，似乎只願在無人獨時纔會神打開。

阿笙給陸子初打電話，無人接聽，韓家發生這麼多的事，阿笙不方便繼續打下去。

1日上午，韓愈來醫院找顧清歡，在阿笙的意料之，常靜死亡時間段和之前來醫院見姑姑太近，也難怪韓愈興師問罪了。

幸好，醫院有守著，父親去酒店安置行李，一時半刻不會來醫院。

韓愈來的時候，阿笙正拿著檢查單準備回病房。

走廊盡頭，韓愈一濃重的黑，遠遠走來，縱使醫院背景再如何明亮，也無法厚待他分毫。

人如果傷得次數多了，就會周沒有毫溫度。

看到他，阿笙心微微疼了一下，只因他蒼白的面容，不穩的步伐，看不出緒的眼眸。

將心比心，阿笙沒有是假的。站在韓愈立場上想問題，父親和母親接連去世，換任何一個人都經不了這樣的打擊。

韓永信和常靜都是他的弱點，父母去世，悲憤難當，所以不管他做什麼，都可以理解，因爲短短時日裡，他經的煎熬是別人難以想象的。

同嗎？知道，驕傲如他，哪怕陷如此境地，也絕對不會接任何人的同。

該說些什麼呢？又能說些什麼呢？

也許，可以什麼也不說，他看到，好像不存在一般。短暫對視，安靜，安靜的近乎詭異。

韓愈已經進了病房，阿笙杵在那裡，看著閉的病房門，呆立了一會兒，最終沒有進去。

阿笙不解，常靜爲什麼要自殺？也曾懷疑姑姑，是不是在31日下午說了什麼話，刺激了常靜，但想來，縱使問了，姑姑也不會多說什麼。

一個蘇瀾，可以被姑姑放在心裡惦念經年，得深沉，得執著，得忍。即使被家人誤解，依然可以爲了一顆不曾停止跳的心臟，守護另外一個男人十幾年……活得真實，真實的對人生和未來沒有任何希。

這樣一個人，想必不會對常靜口出惡言。

那天病房裡，顧清歡確實選擇了沉默，頭頂的燈照在韓愈上，將他的影拖拽一條長長的影。

投在牆上，像是一孤零零的枝幹。

第一次，他在這個他曾經欣賞，後來又厭棄失的人面前，流出他的脆弱。

他說：“看到我媽媽的那一瞬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死的那個人怎麼不是你呢？”

說這話時，心裡竟然涌起撕心裂肺般的痛。

顧清歡咬著脣，閉的眼睛裡，明顯有悄無聲息的緩緩滲出來……

那是的淚。

良久之後，顧清歡說：“鑫耀投資公司是你的，我……”

韓愈側開眸，不再看的臉，聲音彷彿從冰裡鑽出來一般，“嗟來之食，我不要，好好守著鑫耀，我倒要看看是鑫耀命長，還是你命長。”

……

走廊裡，阿笙見韓愈走出病房，遲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送韓叔叔最後一程。”

韓永信生前待極好，關懷備至，是應該送送的，要不然冷至此，韓永信到了九泉之下，豈不心寒？

“不用。”

韓愈言語冷漠，嗓子沙啞得厲害，走了兩步，步伐不穩，竟是險些栽倒，等阿笙意識到在做什麼時，已經扶住了他。

手剛好握著他的手，很燙人。

“你生病了？”熱度傳遞到的手心裡，韓愈怕是發燒了。

韓愈看著，眸暗沉，但卻很亮，亮的不像一個病人。

他說：“顧笙，你是在同我，還是可憐我？”

顧笙擰了眉，沒有接話，不否認，此刻的關心，是因爲他病著，是因爲他絕著，瞭解失去親人的痛苦，更何況一夕間喪失雙親……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

見不答，韓愈冷笑，只不過那笑聽不出緒，彷彿從幽深的井底一縷縷飄上來，縈繞在耳的只有空。

韓愈眼裡的痛，讓阿笙開始鄙夷起自己突兀的關心。如果不幫他，任由他這麼離開醫院，或許他還能心舒服一些。

剛鬆開他的手，卻被他牢牢抓住了手臂，深邃的眼眸就那麼的盯著，盯得時間久了，冰冷的眸終於開始有了熱度。

韓愈脣角抿一條線，來往醫生、護士和病人頻頻向兩人，並不見得人人都認識他們，但這樣的對峙確實太詭異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他方纔開口：“如果我接你的同，你能爲我做到什麼程度？”

他是真的病了，短短一句話講出來，臉紅氣，口更是起伏不定。

聽了他的話，阿笙微微變了臉，關心是偶然，是任何一個人下意識都會做出來的慨和反應，但又能做什麼呢？

“是不是很可悲？我父母因爲你姑姑，雙雙步黃泉，可我竟然還喜歡你，看到你想到的竟是如花眷，似水流年……”

他說著溫的話，但表卻略顯麻木，好像說完所有的話，便再也百毒不侵。

阿笙恍惚聽著他的話，最多的就是疼，他抓著手臂，力道很重。

“科學家說：男人和人初次見面，如果男人對人的關注時間可以超過8.2秒，那麼這個人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絕對不止吸引那麼簡單。”頓了頓，他低聲沉：“我開始回想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面，我對你的關注時間何止8.2秒。”

阿笙心一，擡眸看他。

這應該算是話了，但傳進阿笙耳裡，卻帶著一冷漠。

下意識想出自己的手，但沒功，反倒被他單臂摟在懷裡，那麼親的姿勢，別人目睹會覺得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樣的摟抱，比寒冰還要冷上幾千倍。

阿笙盯著他，眼睛宛如一泓湖水。

韓愈擡起手，手指發燙，輕輕上的眉眼，聲息溫：“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陸子初沒對你說過嗎？你的眼睛很漂亮，風人，就算無於衷的看著我，也像是在勾~引我……”

略顯嘲諷的話，又何嘗不是一種傷？

韓愈和離的很近，再加上游移的手指，兩人這樣，怎麼看都像是陷熱的人。

他牽了牽脣角：“我忘了，他是不會對你說這些的，因爲他是個高明的律師專家，最擅長四兩撥千斤，不聲的*著你，讓你漸漸依賴他，直到離開他，你會喪失人的能力，變得非他不可。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區別，看到一朵花，花的人會給它澆水，喜歡這朵花的人會想摘下它。我一直覺得他是前者，我是後者，但在你的事上，我做錯了，給你澆水，期待你長，卻終是晚了一步，被他捷足先登，率先把你摘在了手裡。”

說到這裡，韓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喜歡你？”

他的語氣有些死氣沉沉，阿笙抿脣不語。

韓愈臉龐緩緩靠近，阿笙側臉避開，卻被他單手強按在腦後，與他正視。

於是，兩人對視漠然，俊靠近，不是爲了親吻，而是額頭與相，直的鼻樑溫的廝磨著的鼻尖，“剛纔我問你，如果我接你的同，你能爲我做到什麼程度？你不用回答了，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我都不會再要你。小時候我喜歡玩玩，長年累月累積下來，舊玩幾乎擺了一房間。有一天，我有了新玩，就想把那些玩都給扔了，但不讓。說：舊玩應該捐給比自己不幸的人。如今，你就是陸子初手裡的舊玩，而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幸。”

炙熱的呼吸織在一起，阿笙何嘗聽不出他語氣裡的不善？但卻沒有怒氣，而不得，而不能，如今說著傷人的話，是否也傷了自己？

有護士路過，臉緋紅，忽然察覺，這樣的舉，再加上那樣一番談話，倒像是兩人剛剛結束了一段*深的長吻。

看著韓愈，恰好目睹他把視線掠向後，烏沉的眼眸似乎也連帶一滯。

阿笙心跳忽然慢了下來，回頭就見陸子初站在不遠，目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