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左右，陸子初結束刑法課，拿着課本直接走人。

想要吃粥，t市人都知道，只有“粥滿堂”熬出來的粥最味。

從t大出發，需要從城東橫穿城西，環繞大半個城市，才能買得到。

10：50分左右，粥滿堂裡出現了一個男人，站在冗長的隊伍裡，冷峻的臉，眉目如畫，戴着修邊框的眼鏡，帥氣又不失文氣，黑呢風，金雙排扣在下熠熠生輝。

衆人把視線投落在他上，也不見他侷促不安，或是焦躁，反而隨着隊伍移，慢條斯理的翻閱着粥滿堂給各位顧客發放的粥品類別宣傳冊。

實在是男子長得太好看，所以他的一舉一都被衆人盡收眼底。

男子手機響起，他在看到來電顯示時，似是笑了笑。

一通電話，雖然只有寥寥三分鐘，但男子手持電話，清冷的眉目中帶着淡淡的溫，足以讓很多人銘記許久了。

也許離開粥滿堂的下一秒，他們就會告訴邊的親朋好友，或是家人：“知道嗎？我今天在粥滿堂遇到了一個男人，離遠看，就像是一幅畫。”

此時，男子已經走到窗口前，聲音清冽：“一碗香菇粥，打包外送。”

待男子報出外送地址時，工作人員愣了好一會兒：“先生，外送地址在市中心，一碗粥錢還不夠來回油費，不划算。”

“沒關係，現在送過去，應該還不會涼。”男子說着，從錢包~皮夾裡掏出幾張鈔票，放在了櫃檯上，轉走人。

工作人員看着男子背影，再看看放在吧檯上的紅鈔票，嘀咕了一聲，把錢收起來，對一旁的同事小聲說道：“接收人名字顧笙，十有八~九是生名字，你猜這個孩和剛纔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

同事把粥裝好，從窗口遞給下一位買粥顧客：“花這麼多外送錢，只爲了一碗粥，依我看兩人可能是人。”

“唉，真浪漫。”說着，摘掉工作帽，對同事們代着自己接下來的行蹤：“我送粥去了。”

……

陸子初開車回去，車速較之來之前，慢了許多。

顧笙給他打電話，說要回韓家休養，表面聽來他聲息平淡，心卻糾結。擔心回到韓家，馮媽事忙，難免會疏忽照顧，但顧清歡畢竟是姑姑，想來自會盡心照顧，顧笙如果同意去韓家，爲外人，他是不能說什麼的。

他放心不下，接去韓家，卻又擔心午餐沒食慾……過車窗，照在他上，陸子初看着後車鏡，鏡子裡的自己在籠罩下有些面容模糊，他不是一個善心的人，對任何一個學生都能做到噓寒問暖，細緻微，他清楚他對顧笙的不同，私底下也不想掩飾他對的特別。曾幾何時已經在他的靈魂裡紮了，如果置之不理，也許假以時日，還能長參天大樹。

多麼驚人的發現，顧笙……陸子初笑了笑，打開轉向燈，這孩子打着好學生的幌子掩蓋了真實的自己，不聲間就能蠱人心，不簡單啊！

……

對於阿笙來說，蠱人心的那個人除了一個陸子初，其實還有一個韓愈。

說句不偏激的話，他們都是外表沉默冷靜，富有思想和涵的人，這種人矜持冷峻，從不輕易表自己的變化和喜怒哀樂。

有人說，這種人通常很腹黑。

但陸子初和韓愈的腹黑度畢竟還是有所不同的。

陸子初爲人才華滿腹，知冷靜，學識令人折服，但卻明收暗藏，不管對什麼人，做什麼事都能做到恰到好。通常這種人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緒，把溫度調控在合適的度數間。

陸子初若不笑，必定讓人覺得只可遠觀，不可近賞；若笑，必定沐*，宛如午後濃咖啡，越品越有味。

只可惜，陸子初很有展眉朗笑的時候，他始終都是淡淡的，像是一朵盛開的白蓮，經絡間縱橫着朗朗乾坤，但卻始終獨立一隅，靜好淡然。

韓愈爲人老持重，講究細節，措辭到位，好像不管怎麼看都是那麼無懈可擊，他很冷漠，那樣的冷，就連是家人，有時候也無法通過表面在他上找到被重視的覺。他習慣掩飾真實的自己，把心藏起來，拒絕被人看。

阿笙想，這樣一個男人，怕是很有人能夠走到他的心裡。

越是寡言語，越是桀戾無常……

中午時間段，正是下班高峰期，路面堵的厲害，和韓愈在一起，阿笙已經習慣了兩相沉默。

阿笙上沒力氣，坐在車裡，閉着眼睛，倦意涌來，疲憊不堪，偶爾睜開眸子，見車堵在一起，越發煩躁，乾脆閉眼懶得再看，車溫暖人，不多時竟昏昏睡起來。

奇異的是，韓愈今天並不顯煩躁，心境反而出奇的溫和平靜，側眸看向旁邊的，是因爲的關係嗎？

靠着椅背，歪着頭似是了眠，頭髮落下來，遮住了眉眼，韓愈出手，原本是想幫把頭髮別到耳後，但又擔心吵醒，更何況，這種舉畢竟不合時宜。

就這麼睡着了，若是冒加重，純屬活該。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韓愈已經違背心意，探拿起擱置在後座上的厚外套，蓋在了上。

似是到了暖意，把臉又往他的服裡了。

小小舉，韓愈笑了，這般貪睡，若是把賣了，想必也不知道。

再看前方車輛，就算韓愈再如何心平氣和，也忍不住蹙了眉，早知道換條路回去了，路況太堵，也不知道還要堵多久。

……

阿笙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見到了陶然，陶然笑着朝出手，就在手回握時，陶然指稀薄，無盡的冷風從阿笙手指間穿而過。

“阿笙，長路上，別走得太急，你等等我……”

阿笙擡眸去看陶然的臉，笑容漸漸明起來，彷彿隨時都能追風而去。

“陶然……”

阿笙抓住陶然，從噩夢中驚醒，一擡眸，就是一雙漆黑的眸子，阿笙回過神來，竟抓住了韓愈的手。

背上有汗沁出，比起夢境心慌，韓愈的眼神更讓覺得焦躁。

和陶然之間沒有，但卻有同窗好友，十幾年來，他們見證了彼此的長，相互私下較量，一步步考進t大，到最後他死，生；他，無知；他努力，……讓他那麼努力。

如果早知道他會死，如果早知道他對有，會試着讓自己平庸一些，至不讓年活着的時候那麼累……

那年桃花爛漫，初三同學相約一起外出郊遊，路過湖水畔，依依和幾位同學挽起管，跑到淺水捉魚。

不諳水的人站在湖邊，那裡面也有一個他。

有同學起鬨喊下水，“下來一起玩，整天就知道學習，小心變書呆子。”

只笑不語，依依爲解圍：“阿笙怕水，小時候掉進水裡，差點溺斃。”

同學恍然大悟，但隨後就不以爲意，衝喊道：“沒關係阿笙，大不了以後找個會游泳的老公，萬一有一天你落水的話，不是還有他救你嗎？”

依依往同學臉上潑水，怒道：“烏，你以後才落水呢！”

陶然日記本里，沒想到同學當年一句戲謔之言，竟被陶然放在了心上。

他爲學游泳，原本是爲了那個萬一，卻不曾想，他生命中最後一次跳躍，不是爲了，而是爲了幾個陌生孩子……

這麼說來，陶然之死跟息息相關。如果他不會游泳，是不是就能避開死亡，奈何生命軌跡已定，就像無法回答依依的問話。

“如果陶然沒死，他向你告白，你會答應他嗎？”

會嗎？阿笙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那時候眼裡只有學習，還沒想過要去上一個人，倘若最先走進人生的那個人是陶然，如果他沒死，或許假以時日，會真的上他……

如果，阿笙笑了笑，這世上沒有如果，已經很久沒做夢了。

如今，在韓愈冷冷的眸裡，看到了溼潤的眼角，然後在他的注視下，一寸寸的鬆開手指……韓愈不是陶然，誰也不可能爲他。

韓愈卻在阿笙鬆手間，握住了的手，韓愈脣角分明在笑，但卻讓人覺得笑容很冷。

“陶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