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肖坤魂不守舍,過一道險要的河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幸好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馬鞍,這才幸免于難。
這兩年幾乎像來的歡愉一般,他幾乎沒有思考過,如果奚容回去怎麼辦。
他知道的,政策是讓知識青年下鄉再教育,意思是教育好了可以回去。
可這麼多年了,十年前還有青年沒回去,在村里結婚生子的。
他以為奚容也是一樣。
他恍然記得兩年前奚容是那麼想回去,因此他和他們宿舍那個楊勝的男人好了一陣子。
那段時間奚容過得十分不好,還生著病,那個男人照顧人照顧得不好,他的哥哥是個大,惹得奚容心灰意冷好一陣子。
這才讓他鉆了點空子。
肖坤想,倘若當時那男人再氣一點,把奚容帶回去了,本是沒有他的份。
如果奚容得知這個消息該怎麼辦?肖坤慕然間恐慌起來了。
他無法想象沒有奚容的日子該怎麼活下去,奚容已經為了他的神支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心的寶貝,如果失去了奚容,他本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當時只有一個想法。
絕對不能讓奚容知道。
他再回了縣里仔仔細細打聽了。
那消息也沒個準。
只是傳出來而已。
他怕極了奚容知道,于是帶著奚容去小興安嶺過了好一陣子。
奚容自打來那回同意在他家里住下了,幾乎沒去過村里,他是個文靜人,也不喜歡走十來里路,要什麼肖坤都給他弄上,什麼都不用他親自去買去做,郵箱里的信都是肖坤去拿的。
他拿的時候機靈得很,他當初識字不多的時候就第一個認識了奚容的名字,和他投稿的報社。
只要是姓“奚” 的寄件人,或者是報社的他會拿,其他的一律不接。
不知道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家伙寫來的,肖坤后來認的字多了才知道原來是那個姓楊的男人經常寫信,好在他從來沒讓這些信件進過門。
那萬里迢迢鴻雁傳書算什麼,要是真把奚容放在心上,怎麼就不能回來了。
肖坤心中一片冷意,只覺得那男人是個懦夫倒也好,奚容最好只是他一個人的,奚容要什麼他都能辦到,只要不離開他。
奚容這段時間發現肖坤稍微有點不對勁,他比以前更熱了。
像是吃了什麼猛藥似的,奚容有時候真不了他。
有時候走在路上摟著他就邊走邊親了起來。
那一大片玉米地了他的荒無度的屏障。
太剛下山的那會兒,明艷的天剛剛收起,天還很亮,肖坤就摟著奚容在海一邊高高的玉米地里著親起來。
直到天完全黑了起來,奚容細雨一邊的聲泣,夾雜著男人低啞溫的輕哄。
摟著人回了家,大夏天的在新建的屋子里鋪好了木地板,男人親手編制的涼席平鋪好,將滴滴的小人放在上面又是一陣溫存,低低哄了幾句,肖坤就去燒熱水。
燒熱水的同時淘米煮飯,夏天的熱水不需要冬天那麼熱,家里的柴火燒得旺,一會兒就燒好了水,摟著奚容去清洗。
浴桶大大的,肖坤一并了服進行洗澡,好好摟著奚容,一寸一寸的伺候他,他干了重活,上的汗氣重,早在干完活奚容之前已經洗過一次。
如此便摟著奚容一起洗了。
他上的繭子多,糲的繭子上奚容雪白的皮都能引起奚容一陣戰栗,肖坤摟著他一邊吻他一邊幫他清洗。
從他的下一路吻上去,在奚容角流連忘返,又在他的耳垂親了又親。“
容容,可以給我一個名分嗎?”奚容被伺候得正是舒服,突然聽肖坤這麼一說,又清醒了些。“
什麼名分?”他有點懵。
肖坤說:“我們親了這麼多回,我想和容容親。”
親?的確。
即使奚容以前不懂,現在這麼多次了怎麼可能還不懂?他那一年答應了肖坤和他談,伺候親親抱抱皆是閨房之樂。
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只是沒有夫妻之名。
可是。
男人和男人不僅不被法律認可,也不被世人接,他要是和肖坤親,一定回遭世人罵名。
就是在村里才更可怕,他和肖坤不止回被排,還會被當做怪。
肖坤連忙又說:“我們不請村里的人作證,上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還有觀音菩薩,下有土地神,家里有灶王爺,我們就在家里親,好不好,容容?”他說話的時候特別的溫,輕輕地像是這狹窄的洗澡房氤氳的水汽和香醇的酒一樣。
的辦婚禮就像過家家的一樣沒有人知道。
…………很早之前肖坤給奚容買了一套西裝,那年他還很窮,咬著牙花了大價錢給奚容買了一套。
那年奚容還和他并不親,奚容冷冷清清的不可高攀,一下都像是在,肖坤的眼睛像一把準的尺子,那西裝穿起來竟然意外的合。
肖坤自己也買了一套。
這場婚禮幾乎花了他從倒賣東西以來賺的所有的錢,買了一對金戒指、再給奚容買了一個昂貴的漂亮針。
他甚至自己買了個照相機。
所有的東西都是奢侈品。
兩個人在門口坐著,肖坤把照相機放架起來定好時間,連忙跑過去和奚容站在一塊。
端端正正的站著,那相機“咔嚓”一聲,拍了了一張照片。
家里的糖酒、瓜子、柚子、蘋果都沒有。
水果很奢侈,肖坤不要錢似的買了各種寓意好的種類,紅棗桂圓之類的更不用說。
被子都了大紅的,紅布系了漂亮的花,肖坤親自剪了幾個大大的喜字, 沒在外邊著。
房間里面倒是滿了, 他們倆自己看。“
一拜天地——”沒有司儀,肖坤都是自己喊的。
他穿著西裝倒是人模人樣的,像是一名極為俊的將軍,架子似的將那西裝都提高了檔次。
一般人黑、穿起來是不好看的,他倒是穿得很好看。“
二拜高堂。”
父母早就死了,奚容的母親在上海,灶王爺就了高堂。“
夫妻對拜!”穿著時髦的西裝,儀式倒是傳統得很,肖坤深深的鞠了一躬,他余瞥見奚容也在鞠躬,頓時心理高興得不得了。“
送房——”房花燭。
肖坤一把將奚容打橫抱了起來。
過家家一般的那儀式有些趣味,相互看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肖坤摟著奚容進了裝好的東廂房里。
和奚容當年所想得一樣,這兒果然是他的婚房。
日子黏黏膩膩的過著,奚容記得那年肖坤給他買了好多東西,也不知道錢是哪里來的,奚容問了好幾次,肖坤不說。
剛進秋天,有一天,肖坤興的說:“外邊傳出來說可以往后可以搞家庭承包制了,以后咱們可以去小興安嶺養羊,我打聽到了,羊很貴。”
小興安嶺養的那頭羊年前產了三只小羊,如今個個都長得壯實極了,今年過年可能宰一頭羊吃。
秋收的時候正值農忙,在小興安嶺避暑了幾日,奚容又回去了。
十里灣的小房子雖然是可以避,但是熱,肖坤一般都不讓奚容去,就讓他在家里看書寫東西,或者自己玩玩散散步。
家里還種了些花草樹木,奚容沒事可以澆澆水。
那日上午,因昨夜肖坤弄得狠了些,奚容日上三竿還沒起床,在床上賴了好久。
洗漱完畢,剛吃了兩口粥,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這半年來,楊克突然失去了斗志。
那年驚鴻一瞥,雨天報社里的年郎了他的心魔。
這幾年一直在找人,找了許久。
陸君蘭是名筆者,報社里的人說平日里不怎麼打眼,因家里的弟弟和他二選一,他便下鄉再教育。
北大荒需要許許多多的人,楊克一直以來都在這邊找。
年前的時候才知道,陸君蘭居然去了西部。
楊克一路奔走,到了西邊,卻得知陸君蘭居然出國了。“
上面有了的調令,的未婚夫在英國,這兩年政策開放,很多知識青年都得以回去,陸君蘭的未婚夫在這邊等了許久,就在一個月前走的。”
西邊的確比北大荒寬松一些。
有些況是可以放人的。
楊克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有未婚夫。
男人和男人在國并不能放在明面上,但在外國開放許多。
他那麼漂亮那麼好, 他的未婚夫一定很他吧。
如果能早點找到他, 是不是結局不一樣呢?可木已舟,楊克已經是心灰意冷。
弟弟還在嚷嚷的要去找那個奚容的,楊勝早被他扔去了封閉式軍營里,這兩年每每回來兩兄弟都是吵架,兩兄弟跟仇人似的。
最近上頭有些松,也許明年知識青年大部分可以回家了。
楊克手里拿名額一直沒用,也許是和弟弟關系越發的壞,也許的當年隔著門對著奚容說了不好的話,便想著索將名額給奚容算了。
就當是補償。
和那年一樣,黃土凹的路一點也不好,他開著車帶著人去了縣里和鄉里,左右是無事,干脆想去看看那奚容。
兩年過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心心念念著這人,他在軍營里咬著牙的努力,就想拿個有權利的,以后不必靠著他。
他一下子就想通了,自己沒了盼頭,就想著楊勝要是喜歡,就好言說幾句,讓那奚容回去和楊勝好好地。
過去一問,宿舍里其他知青說:“兩年前就沒回來過。”
楊克愣了一下,“去哪兒了?”一名知青防備的盯著他,“你是誰?”楊克想了想,說:“我是他親戚,是來接他回家的。”
那名知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對,你那楊勝的哥哥,你找奚容干什麼?”楊克實話實說:“我手里有一個名額,奚容符合上調要求,我來帶他回去。”
那知青冷笑了一聲,“明年應該有政策大伙兒都會回去的,前幾年怎麼不來,把人戲耍來去的,聽說他如今過得好的,你們就不要去打擾他了,到時候還得他欠你個人。”
這邊的幾名知青知道點當年的事。
那楊勝好像很有關系,說要帶奚容回去,結果食言了,還說了不好的話,那幾天把人搞得病懨懨的。
那天奚容出工顯然狀態不太好,幾個人都有點擔心,但后來他又搬去了村里十里灣附近肖坤家里了。
聽說肖坤是個老實人,一直待人好了。
現在這姓楊了又來做什麼?楊克皺了皺眉頭,這邊問不出什麼就去村長那邊問了問,才問得了奚容的去向。
村長對奚容贊不絕口,“那十里灣可難開墾了,奚容同志每天都能拿滿勤,工分都沒過,如今十里灣那一大片農作不了他的功勞,我們知道他這些年辛苦,正想給他頒發榮勛章!”楊克知道奚容是個讀書人。
那十里灣這麼難開墾,他居然住了,想來吃了不苦。
稍微有了一愧疚,他想,也許當年他真的是想錯了,奚容可能真的是個正直好青年,他弟弟可能是喜歡他,才一直寫信往家里要名額。
路很難走,但楊克是吃過苦的、也練過,這些路途對于他來說不算什麼。
他方向很強,村長一指路他就知道往哪兒走了,他腳程快,一下子就把副手和村里的人遠遠甩在了后。
遠遠的竟然看見一座修葺得整整齊齊的農家小院子。
比村里好多人的院子都修得好。
院子門是虛掩著的。
他將門一推,進了院子,眼皮突然跳了起來。
他往前走,敲了敲正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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