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落幕之地。

那棵翠綠的參天大樹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個被鮮染紅的樹樁，樹樁上，還在不斷滋滋冒著鮮。

地面上，躺著一被鮮染紅，渾四分五裂，手中還拿著斧子的尸。

這尸已經完全沒有人樣了，看不出到底是誰，只能依稀憑借那只握住斧子的手判斷出它生前是一個人。

百靈鳥又飛了過來，從天際，從無法的云端。

它突兀出現，落在了滿是鮮的樹樁上，踩出了一個腳印。

“我早就說過了，你會死的！”

百靈鳥撲閃著翅膀，對著地面上的尸說道。

不過這一次，沒人回應它了。

地面上的尸一不。

百靈鳥在它的尸上盤旋，一個勁兒地念叨著：

“救不了，救不了……”

“我走了，再見。”

它飛云端，此方世界開始崩潰，連同地面上的那尸，還有那把破碎的斧子。

白吞噬了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宛如碎片割裂，最終只留下了一片混沌，一只手，一柄染的破碎斧子。

…

山。

觀跪坐在了半座西山殿，面朝深淵，閉目凝息，一不。

沒過多久，大殿吹來了一銅銹味的風。

這味道，觀悉的不能再悉。

睜開眼，后已經站著人。

“你來了……”

觀似乎預到了什麼，波瀾不驚的聲音帶著抖。

“建木我已經帶回來了，還有觀上的圖紙，記得把它煉盒子。”

瘋子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吩咐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命令。

觀明白了什麼，心如死灰，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觀為什麼不親自來？”

瘋子說道：

“你知道的，他放不下你，哪怕他死了，哪怕還有一機會，他肯定回來。”

“但，他已經『沒有』了。”

“砍倒建木的過程中，他到了建木的反噬，有關于他『命』的一切都被摧毀……”

“觀已經消失，再過不久，我們對他的記憶也會消失，就像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瘋子的話還沒有說完，觀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轉來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失聲崩潰道：

“沒有來過？”

“他做了那麼多，他為這個即將破碎的，搖搖墜的污染世界犧牲了自己的一切，你現在告訴我，他沒有來過？！”

“誰允許的？誰允許你們把他從我的腦子里奪走的？”

“他已經離開了，現在我連記憶都不能留下嗎？”

觀自顧自說，說著說著，自己又放開了手，失魂落魄道：

“罷了……我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你不過也是他的一枚棋子。”

“你跟我一樣可憐。”

觀慘笑。

瘋子說道：

“記住還是不記住，有什麼區別呢？”

“你的生命很短暫，人死后一了百了，萬世流芳與你何干？”

“與我又何干？”

“你又迷茫了，觀。”

觀低著頭，眸落在地上：

“是的，我又迷茫了，我再也沒有曾經的那種熱……當我失去了這一切，我才發現這條路比我想的更加艱難，曾經只是腦子一熱就承諾下來的豪言壯語，現在已經為了撕碎我的利刃。”

“也許，我應該拉著我的哥哥遠走高飛，哪怕有一天我們也為了『灰』的傀儡，至我還記著他，他也一定記著我。”

瘋子：

“現實不是人們口中歌頌的傳說，那些可以毫無保留為了他人付出一切的英雄，必然也曾經歷了傷痕累累的自我拉扯。”

“沒有幾個傻子真的愿意做英雄，犧牲一直都是沉重的字眼，它伴隨著無法回避的陣痛，可我們的肩上，有責任和使命。”

觀喃喃道：

“責任，使命……聽上去好像一群逃避現實苦痛的理想主義者用來自我催眠的話。”

“我不喜歡這兩個詞語。”

“我后悔了。”

面對沉默的瘋子，觀繼續道：

“但我會幫你做完這一切。”

“不是因為我的承諾，也不是因為那該死的責任和使命。”

“我只是無法接……在我死之前，忘記觀。”

瘋子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瘋子走后，觀雙手捂住自己的面龐，宛如木頭人一樣，一不，許久之后才緩緩起，去往了山之下。

在山與地面的隙之中，見到了還在馱山的劉承峰。

漆黑的隙之中，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螢火。

那是『夸父們』凝聚的『命』，青銅樹葉里殘存的力量，它們已經與劉承峰徹底融，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意味著劉承峰很可能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他也會逐漸變和這些螢火一樣的星。

“對不起，觀死了。”

“你說的對，上一次，我應該地抱著他，跟他好好道別。”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但我總抱著僥幸的心理……”

山峰之間的點閃爍，約還能看見一個人形的黑影。

“那你呢，你以后怎麼辦？”

溫暖的聲音響起，觀眸中落滿了灰燼的水。

“我將隨他而去，我走后，沒人再來看你了。”

“活著的人總是承痛苦，我死之后，無人再記得你的存在，你會被永遠困在這個地方，承無窮無盡的孤獨。”

“瘋子的計劃太殘忍了，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在我走之前，你可以最后做出一次選擇，我能幫你了結。”

劉承峰沉默了一會兒，回道：

“可是我死了，誰來馱山？”

觀：

“計劃已經快要到最終階段了，讓瘋子自己去想辦法吧，他和觀為了弄出你們的世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不會讓你們的世界輕易沉沒的，縱然會死很多人，但至他會留下火種……”

劉承峰果斷拒絕了他：

“那不行，我的朋友，師侄，師妹，全都在那個世界。”

“我要是死了，誰去管他們的死活？”

觀：

“可你本不知道，你繼續活下去會承怎樣漫長的痛苦，你會被瘋，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會承千萬年的孤寂，直到最終風化。”

劉承峰：

“那是值得的。”

觀微微搖頭，不理解：

“你不明白的，你跟他們才多年的？”

“過不了十年，二十年，你就會忘掉他們。”

“他們也會忘記你。”

“剩下的時間呢，你要怎麼度過？”

“你要用什麼來支撐你的信念不崩塌呢？”

劉承峰：

“我不會忘記他們的。”

“如果我痛苦，我就會一直記得他們。”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但至在這一刻，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親朋摯友們死掉。”

觀還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跟劉承峰繼續爭執下去了，這種執拗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跟觀一樣，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就這樣吧，我也不再尖酸刻薄什麼了，更沒什麼資格來嘲諷你，祝你以后能夠初心不改，永遠活在自己的信念與理想之中。”

說完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已經有些模糊的人影，然后離開了。

……

而此刻在詭舍之中，寧秋水已經站在了即將完的拼圖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氣，眸中只剩下了平靜。

最后一塊拼圖了。

他有一種忽然松懈的覺，所有的一切好像在這里都要有一個了結。

是死是活。

關于世界，關于他自己。

著面前的拼圖漸漸張開，寧秋水對自己說道：

“走吧……最后一片了，看看迷霧世界的終點，到底有什麼？”

…

ps：還有一更，比較晚，今晚要直播來著……老倒霉蛋了，剛好新副本的第一章，純粹給自己上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