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爺,還是應該稱您……徐將軍?”
慕夭似笑非笑:“徐將軍表面去信州調兵,實際卻是去了云州……這一招聲東擊西著實令人防不勝防啊,不愧是徐三爺。”
所有人都以為徐之翊去了信州,卻沒想到,到信州的是偽裝徐之翊的裴元洲,如今裴元洲失去蹤跡,徐之翊卻帶著云州兵從天而降。
明顯早有防備。
此刻,徐之翊一改往日白袍矜貴的輕佻模樣,穿上了一銀甲,只是笑容依舊散漫:“過獎了,慕教主。”
兩人已經刀兵相向,卻你來我往十分客氣,好像舊友會面一般。
慕夭笑道:“我們這里都是可憐人,不過是想殺一些為富不仁的主家,奔個自由,徐三爺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讓開城門讓我們離開……我們呢,乖乖走人,讓您兵不刃接管平寧,如何?”
徐之翊搖頭:“不如何。”
他說:“上次勾結倭寇圍攻信州的事還沒查清,要不這樣……你將朝中所有與你天心教有往來之人的名單給我,我便立刻放你們離開,如何?”
這次換慕夭搖頭了:“也不如何。”
“看來你我都不愿退讓,那……”
慕夭將沈檸拉到自己邊,居高臨下笑問徐之翊:“不知這位沈娘子,能否讓徐三爺稍作退讓呢?”
徐之翊之前在看到慕夭旁的沈檸時,神就已經變得冷厲,在看到沈檸被慕夭拽到前,他總是帶著笑的桃花眼中閃過寒芒,。
可接著,徐之翊卻是毫不在意哼笑了聲:“慕教主,你是天心教教主,這般梟雄人,居然覺得我會為了一個不甚親近的外甥放你走?”
從側侍衛手中接過弓箭,徐之翊搭箭緩緩拉弦:“別說是沒有緣的外甥……便是真正有緣,也沒甚要。”
話音未落,嗖得一聲,箭矢破空直刺城墻之上,竟是直直沖著沈檸去的。
那道箭矢破空而來,沈檸瞳孔驟,下一瞬,就被慕夭一把拽得躲開。
慕夭冷笑:“徐三爺真是好狠的心,不久前您還為了這個……”
徐之翊嗖得又是一箭回了慕夭的話,與此同時,他后一行黑甲將士齊齊舉起弩箭直指城墻之上。
他竟是半分也不顧及沈檸命,直接下令,頃刻間,箭如雨至。
慕夭原本帶著沈檸是為了威脅,這一瞬他卻反而了那個保護沈檸的人。
眼見徐之翊竟然半點也不顧及沈檸命,慕夭一把將沈檸護在后,揮劍便隔開了如雨的箭矢,邊的人立刻護到他周圍。
形閃間扯到腰腹傷口,慕夭作一滯,就在這時,城墻下卻鬼魅般仿佛憑空出現了數道黑影,齊齊攻來。
慕夭側的黑人迎了上去,可也是這時,另一道黑影從空中掠至,直直一劍劈向慕夭。
與此同時,城墻下方,徐之翊再度一箭朝慕夭過來。
慕夭若是躲避,那一箭便會中他后的沈檸,可若是不躲……隔開長刀避不開箭矢,去阻擋箭矢便躲不開長劍。
沈檸一也不能,看著周的刀劍影,滿頭冷汗,遠遠覺到寒意近,正在骨悚然間,卻忽然被慕夭轉護在前。
然后就看到一道箭矢刺破他口,慕夭形僵滯,角溢出跡。
下一瞬,他就被黑人一劍劈得向后跌去……下墜前,他抬手拍在沈檸肩上解開了被封住的道。
眼見慕夭就要向后倒飛跌下城墻,鬼使神差一般,沈檸上前一步手去拽他,卻被那下墜的力道拽的砰的一聲撞到石壁上,撞的一陣眼前發黑。
“檸檸……”
慕夭明顯沒想到沈檸會拉他,怔怔抬頭看著沈檸,倏地沖笑開:“認識你真好。”
說完,他另一只手直接掰開沈檸的手,直直往后墜下方水流湍急的護城河中。
沈檸整個人都有些懵,就在這時,后響起一聲哭喊:“檸檸。”
是被同樣抓上城墻的謝云清,謝云清剛被拖出來就看到了沈檸,邊看押的人被殺死,連忙朝沈檸沖過來。
接著,后的沈念也撲了過來:“姐姐,娘親……”
剛跑出兩步,像是無力支撐轟然撲倒,撞到了謝云清背上,謝云清猝不及防被撞得往前撲去,直直將被撞得頭暈目眩的沈檸撲得向后倒去眼見就要跌出城墻垛口。
謝云清睜大眼發出凄厲的哭喊:“檸檸……”
也是這一瞬,一道黑影沿著城墻飛掠而至,一把抓住沈檸將拉進懷里,足尖踢在城墻壁上,蒼鷹般直直掠起,旋穩穩落到城墻上。
“沈檸……”
蕭南諶將沈檸抱在懷里,滿心后怕。
沈檸長長吁了口氣:“阿南,我沒事。”
謝云清踉蹌著爬起來,想靠近卻驀然停下。
方才差點害死沈檸。
不敢再靠近半步,謝云清抖著問:“檸檸如何,檸檸如何了?”
蕭南諶滿眼冷意看了眼對面母兩人,沒有理會,不發一語抱著沈檸下了城墻。
這時,城墻上天心教的人已經被承影赤霄兩人帶著平寧衛清理干凈。
赤霄低聲對承影說:“方才你太狠了,差點連累沈娘子。”
承影大驚:“你想害死我?我何曾連累沈娘子?”
赤霄低聲說:“除非你把那把雪魄劍給我,不然我就跟主子說……”
承影大怒:“無恥之徒!”
這邊,城墻上塵埃落定已經開始斗,下方,城門被打開,徐之翊帶著重甲兵一步步進城中,那些暴的奴役嚎著拼殺著,卻像鐮刀下的麥子,一茬一茬的倒下,被收割。
可自始至終,無人后退。
然而,怒火滔天卻也抵不過鋒利的兵刃,沒過多久,暴的奴役被盡數鎮,等待他們的將是最可怕的極刑。
徐之翊上了城墻,就看到被下屬拖過來的陸知縣,短短一夜,陸知縣像是衰老了十幾歲,鬢角變得花白,見了徐之翊,哼笑了聲。
“徐三爺,你還沒贏。”
這時,城墻上剛剛接管的守兵大喊:“報……有敵。”
平寧城外,信州布政使楊旭穿鎧甲,帶著三萬信州軍圍住了平寧。
徐之翊登上城墻,看著外邊黑的信州軍,似笑非笑:“楊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楊旭一改往日和煦模樣,胡須抖了抖,滿眼狠厲:“聽聞平寧暴,天心教奪城,信州軍前來剿匪……”
“哦,是嗎?”
徐之翊笑了笑:“昨日我派幕僚裴元洲去信州調兵,裴元洲卻被扣押……楊大人,這是何意?”
昨日,裴元洲偽裝徐之翊前往信州調兵,卻被楊旭著人扣押,信州軍按兵不,若非徐之翊聲東擊西調來云州兵馬,如今平寧怕是已經落天心教手中。
看這些暴民瘋狂兇殘的模樣,搞不好已經要屠城了。
楊旭為信州布政使卻扣押負皇命的“徐之翊”,這是已經按捺不下去了。
徐之翊冷聲質問:“楊大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楊旭額頭的青筋突突跳了幾下,隨即咬牙:“我只知道,三爺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若是你將我的東西還于我,本這就率軍回信州。”
徐之翊笑了:“楊大人說的,是這個嗎?”
他緩緩舉起手,手里握著一個冊子,像是賬本。
看到那個冊子,楊旭眼睛驀然睜大,目眥盡裂:“果然在你手中。”
都指揮使周錄與知府陶永安接連被抓,楊旭知道自己也很危險,他一直防備著軍中的謝允城,卻不想,竟被看著不著調的徐之翊了家。
這賬目上有他這些年走私、賄以及通倭的所有賬目往來,陶永安與周錄的家小都在他手里,他們是怎麼敢的!
楊旭懷疑到徐之翊時便當機立斷將前往信州借兵的“徐之翊”扣了下來,豁出去殺個徐三爺保住自己,卻沒想到,那個徐之翊居然是假的。
也是這時,楊旭才終于確認,徐之翊的確知道了,所以才會用聲東擊西這招安他。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行為有多瘋狂,可他別無選擇,所以才敢豁出一切拼了。
畢竟,狠下心拼一把還有生路,若是真等徐之翊把東西帶回京,等著他的,就只有剝皮揎草滅九族。
楊旭抬手,后遠信州軍齊齊舉起刀兵。
他一字一頓:“徐三爺,我數到三,一……”
徐之翊問他:“你要如何收場?”
楊旭面無表:“匪禍如山,邪教屠城,平寧覆滅,三爺您,壯烈犧牲……二!”
徐之翊嗤笑搖頭:“你可能想多了。”
楊旭瞇眼:“平寧失陷,邪教占據城池,傳令下去,破城剿匪!”
后將領神猙獰大聲傳令:“平寧失陷、邪教屠城,所有人聽令……破城!”
“破城!”
一聲聲命令往后邊軍隊傳去,伴隨著哐哐的鎧甲撞擊聲,信州軍殺氣騰騰,蓄勢待發。
可也就是這一瞬,地面忽然起來。
楊旭正要揮下的手突然僵住,他下意識回頭……只看到遠騰起的灰塵。
邊將領皺眉:“大人,有重甲兵近。”
楊旭面繃:“信州哪里來這般規模的重甲兵?”
說話間,地面的震越來越明顯,悶雷般的震越來越近,遠遠的,黑森森的重甲騎兵進所有人視野中。
等看到烈烈軍旗上暗金的“定”,楊旭驀然睜大眼,眼角搐幾下,幾乎是失聲喊出來的:“封寧鐵騎?不、不可能……不可能!”
定王蕭南諶座下的封寧鐵騎,大宣朝第一殺,無人可匹敵,走到哪里屠到哪里,為什麼,為什麼封寧鐵騎會出現在這里?
他已經豁出命去,便是偽造圣令帶軍圍城也要將那事關重大的賬冊拿回來,可誰能告訴他,為何封寧鐵騎會在這里?
片刻間,黑的重甲騎兵奔雷般近,信州軍也有些傻眼了。
哪個將士不知道封寧鐵騎,那是為大宣朝保家護國的終極強兵,他們被封寧鐵騎圍了?
難道他們是臣賊子不?
后邊軍陣中的士兵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不是來剿匪的嗎,為什麼自己反而被封寧鐵騎圍了。
看著重甲騎兵殺氣騰騰地獄般的氣息,所有人噤若寒蟬。
黑甲重騎令行止,奔來時如雷云翻滾,停下時不見一聲響,接著,第一排數名黑甲將士下馬,帶著重甲撞擊聲往前幾步,轟然跪下抱拳。
“封寧鐵騎,拜見主帥。”
主帥?
誰?
定王不是已經死了……
楊旭脖子已經變得僵,緩緩回頭,然后就看到城墻上,徐之翊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名甲胄加披風獵獵的高大男子。
離得這麼遠,楊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蕭南諶居高臨下:“楊旭,你還有魄力。”
云淡風輕的一句,卻讓楊旭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面在頃刻間變灰敗一片,全力氣在一瞬間被干,竟是直接從馬背落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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