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哭聲越來越遠，房間里的火也越來越烈，沈檸靠在墻角深吸了口氣，然后掙扎著艱難出聲：“救命……”

然而，拼盡全力的聲音卻幾不可聞，本使不出力氣來。

沈檸閉上眼不彈，像是終于放棄了。

就在這時，已經被引燃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一紅的慕夭從火焰中穿過，走到沈檸面前，笑彎腰看著。

“檸檸，你看，這個世上……只有我能保護你。”

慕夭垂眼噙著笑意，將沈檸打橫抱起往外走去，每邁出一步，就從的里發出可怕的喀喀聲，像是……骨頭在折斷或是重組一般。

“你的娘親你，但邊已經有了兒，而且看起來，你的兄長與妹妹都不歡迎你……”

“徐之翊如今是你舅舅，便是他有心，可徐家那樣的門第，還有徐閣老，若是徐閣老知道徐三爺對你過什麼心思，檸檸，你逃不掉的。”

“至于你家中那位……雖然如今我還不確切知道他的份，但很明顯，他有許多別的事要做。”

慕夭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在沈檸驚愕的視線中緩緩變了副模樣。

原本是纖長的形，但雖然高略高一些，卻格外清瘦，沈檸本沒往別想過。

可這一刻，親眼目睹一個清瘦的妖艷子，在面前，一點一點，咔嚓咔嚓的變了一個男人。

“ 這是骨，非全筋骨寸斷者不能學，我恰好學會了……是不是很神奇？”

可話音未落，慕夭形驀然一僵，怔怔低頭看向自己腹間刺進的一把匕首。

幾乎是與此同時，本該被沈念引走的五月鬼魅般現出形，一掌朝慕夭拍過來。

慕夭閃后退，卻因為傷和后再度出現的攻勢，被搶走了懷里的沈檸。

沈檸落地便后退幾步站到五月后，淡淡看著慕夭：“的確很神奇，只是不知道你這骨能不能和我的銀甲一樣讓你刀槍不。”

慕夭低頭失笑搖頭，下一瞬，竟是直接拔出匕首。

鮮涌出，他竟毫不理會，只是抬頭看向沈檸：“檸檸，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能給我設下圈套……可真是讓我意外呢。”

他有些好奇：“你就不擔心，萬一你那妹妹沒有向你手，你又該如何引我中計？”

沈檸不耐開口：“本就是冒險嘗試，不的話再想別的法子便是。”

慕夭失笑，又問：“那若是我沒來呢？”

沈檸冷冷看著他：“你費盡心機在我邊躲了這麼久，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所圖為何，但想來你也不會輕易讓我逃……我賭對了，不是嗎？”

慕夭卻輕笑搖頭：“檸檸，我對你別無所圖……就只是想要你而已。”

沈檸看到他就想起前些日子他一副小人模樣在邊裝可憐扮弱，心里頓時一陣惡寒：“我沒心聽你的廢話，元月他們的解藥出來！”

幾名暗衛封死慕夭后路，五月則是持劍擋在前方，不給他半點逃離的機會。

“檸檸對他們真好啊，為了救他們不惜拿自己冒險……你以前對我也很好的。”

慕夭笑看著沈檸：“若是可以，其實我愿意永遠留在你邊做你的好朋友的。”

沈檸想到中毒的元月他們就有些著急：“解藥拿出來。”

慕夭緩緩抬手，手里舉著一個瓷瓶：“解藥在這里，檸檸，我也很疼，你也救救我，好不好？”

他竟是又一改之前的邪氣凜然，出十分可憐的神態來。

沈檸不想跟神經病計較，半是哄騙半是認真道：“你將解藥給我，不要輕舉妄，我便替你止包扎。”

慕夭點頭：“好。”

他說：“我如今落到檸檸手里，自然是事事都聽你的。”

五月看了眼沈檸，然后上前，慕夭果然沒有反抗，任五月飛快封了他道，然后將他手中解藥奪走。

沈檸提醒：“先喂給他吃。”

五月往慕夭里塞了一顆，慕夭一邊順從的吞下去，一邊出些失落可憐的神：“檸檸就不怕將我毒死了，你忍心嗎？”

“你自己拿出來的，要是被毒死也是你活該。”

沈檸轉快步往外，邊，五月拽著慕夭跟在側：“沈夫人和沈念他們被暴民抓了……”

沈檸眉頭蹙。

五月問：“要去追嗎？”

沈檸抿，轉一把拽住慕夭的襟：“讓你的人將謝云清送來，我立刻給你治傷包扎。”

慕夭滿臉哀怨：“檸檸，你剛說，出解藥就給我治傷的。”

沈檸晃了他一下：“別廢話。”

慕夭嘶了聲，連忙道：“別晃我，疼……檸檸，沈夫人他們被抓去城門那邊了，我們要用們要挾徐之翊，所以，們暫時不會有事的，檸檸你幫幫我，我好疼。”

徐之翊去調兵，慕夭的話也的確有道理，沈檸手搭在他腕上，片刻后對五月說：“解藥應該是真的，至沒毒，先送去給元月他們。”

五月猶豫：“元月大哥剛下了死令，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必須護在小姐邊。”

“讓他去。”

沈檸隨手指了一名蕭南諶留下的暗衛，那暗衛抱拳，不發一語拿了解藥飛離開。

沈檸則是讓五月拖著慕夭上了馬車，暗衛在外邊趕車，他們前往城門那邊與元月等人匯合。

可沈檸心里知道，天心教驟然發難，城門怕是已經失守，可那里是唯一的機會。

若是整個平寧失陷，他們便是躲也無可躲，就只剩下落到那些暴民手中。

馬車往城門方向駛去，車廂里，沈檸則是臨時給慕夭止和包扎。

他現在還不能死。

慕夭靠在車廂上，垂眼看著沈檸給他包扎傷口，然后忽然輕笑著問道：“檸檸，你是不是很后悔當初救我幫我？”

沈檸沒有抬頭：“沒什麼后不后悔的，當初不過是順心而為，那時的我并不知曉別的，如今又何必放著有心之人不怪罪，去怪當初的自己。”

手上猛地發力將紗布綁，然后在慕夭嘶得一聲中淡淡說道：“別人欺負欺騙也就算了，不能連自己都欺負自己。”

慕夭有些愣然，靜靜看著沈檸，眼底不知閃爍著什麼，好像有些泛紅……他倏然移開視線。

扭頭聽著疾馳而過的馬車外傳來的混和哭喊，慕夭緩聲開口：“其實我沒有騙你，檸檸，我原本就是賤奴……”

也不在意沈檸不理他，慕夭就著外邊的腥氣，緩緩講述自己的過往。

“其實不是我，我娘也是賤奴……我是在馬棚里出生的，我娘也不知道我爹是誰，因為是主家的賤奴，勉強長得周正點的賤奴，時常在那些漂亮奴不夠用時，被拉出去給主家陪客。

我姐姐也是在馬棚里出生的，不如我運氣好，是個子，八歲時就第一次被拉去陪客人了。

我記得那次，被送回來時，流如注，面若金紙……

才八歲，甚至不知道那些事意味著什麼，只是哭著對我娘說很疼。

后來我娘陪馬夫睡了三日，馬夫給姐姐買來藥，我姐姐才得以活了下來……后來很多次說，若是那次就死了，該有多好。”

沈檸蹙眉。

慕夭笑了：“不過后來的確死了……因為懷著孕被拉出去陪客，回來的時候流如注，胎兒生不出來，我娘用子往下搟，找來給馬接生過的婆子，也沒能救回，一尸兩命……死的時候是笑著的……

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