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潤都頂層。

收了高額費用的工人把魚缸拆了，再次確認：“這魚真不要了？很貴的。”

“不要，”江寶瓷雙手抱懷，“你們帶回去扔下水道，或者紅燒、清蒸，怎麼都行。”

“......”

誰懂。

大半夜接了個昂貴的訂單。

除了高額的工費，居然還能落筆意外之財。

兩位師傅面面相覷，雖知道潤都住的非富即貴，但眼前景，明顯像是小夫妻吵架，到時候再反悔。

賀京準咽了咽嚨，開口講了第一句話：“這魚矯，不好養，花鳥市場會回收，麻煩你們理掉吧。”

見男主人終于發話，師傅定了心，快手快腳地理完離開。

江寶瓷一腔子火生得莫名，踩著拖鞋往臥室走。

賀京準不惹人注意地輕咳，也沒想到隨口一件小事讓大發雷霆，腔那顆撲通撲通跳的心臟像被一只溫暖的手了、了。

鋒利凌艷的長相，每一寸廓都悄悄變了樣。

變了。

原來。

這就是。

傳說中的。

有人心疼。

被人心疼的時候，真的，會重新塑造。

悄聲回到臥室，江寶瓷已經上了床，大半個子趴在玩偶上，手指練地控屏幕，打著那個總是卡關的游戲。

游戲開著背景音，沒回頭，聲線比平時冷、：“你去跟狗睡。”

話落，床墊倏地凹陷，男人溫熱的膛住一側。

江寶瓷抬睫，手機屏幕上“游戲失敗”四個明晃晃的大字。

賀京準呼吸輕輕的，把距離拉到幾近于零。

明亮耀眼的燈，額前絨發像風平浪靜的水面，小幅度地了下，尚帶怒火的瞳孔駐他的臉頰。

“江二寶。”賀京準用氣聲輕喃。

江寶瓷蹙眉，想后退。

賀京準深的瞳仁忽然清淺，淺到裝不下丁點緒，就那麼，直愣愣的，全盤傾瀉。

“我真的，怕魚。”

“......”

他眼瞼不知何時染上紅，表與現在的年齡割裂，像是陷進了某段回憶，宛若一個惶苦無依的稚。

“怎麼會有魚這麼可怕的東西。”

江寶瓷怔住。

游戲音樂還在繼續，且越來越激烈。

江寶瓷抿，短暫的心理掙扎，最終把手機一扔，手抱住他腦袋，在自己單薄的肩。

-

第二天，天氣預報有雪，清晨卻是個艷朗的晴天。

在潤都吃過午飯，葉淑娥催促小夫妻趕回賀家。

賀京準屁|粘進沙發，一不帶彈，完全沒有回去的意思。

想到正事，江寶瓷踢了他兩腳，嫌他累贅：“要不我自己回，你笨手笨腳，一張就得罪人，不如我自己干。”

“......”賀京準無言以對。

這姑娘不就給自己標簽。

還全賴他上。

出門時，江寶瓷拎了條圍巾，聽見后賀京準在喚賀旺財跟上。

邊戴圍巾邊回頭：“帶你兒子回啊？”

賀京準已經完全放棄反駁，頗有些認命，懶得去糾正里的稱呼了。

“哎，它親媽回了，”江寶瓷突然想起這事，“要不要還...”

一聽話音，賀京準那口氣驟然被頂了上來：“誰親媽？你說不要就不要，有沒有問過它的意見？”

“......”

大年三十。

就不能給一個笑臉祟嗎。

賀京準一字一頓：“從今天起，它江司令。”

“...干嘛啊，干嘛改名啊？”

“跟你姓，”賀京準臉頰繃，“試圖勾起你那點時有時無的母。”

“......”

我去。

是賀旺財的姐。

“我拒絕，”江寶瓷進了電梯，“我喜歡旺財這個名，我這個人運氣特別差，連五塊錢的彩票都沒中過，你要把我發財的愿給改了，那你跟這個世界都給我道個歉吧。”

賀旺財搖著尾，腦袋仰高，來回觀。

江寶瓷拍它腦門：“旺財旺財，你好好跟著姐姐，你跟姐姐過一天，你爹都會給養費的。”

“......”

合著是準備這麼發財。

江寶瓷撓騰賀旺財，旺財追著服咬，一人一狗打打鬧鬧的下了電梯。

賀京準長眸漾出暖意，車鑰匙勾在指尖，一晃一晃。

到了車|庫江寶瓷才發現不對勁，看著他那輛黑杜卡迪：“你要開托車啊？”

“嗯。”

“我拒絕。”

“......”賀京準拎了兩個頭盔，“理由。”

江寶瓷輕哼：“冷。”

賀旺財甩了甩尾，像是在贊同的話。

賀京準氣笑了：“你一，你冷什麼。”

“而且，”江寶瓷無語，“你打算讓我們怎麼坐？”

帶一個都夠了，還得加條狗。

說到這，江寶瓷忍不住又想起那次隔著車窗，在市中心看見他騎托車，賀旺財趴在他懷里的場景。

賀京準早有安排：“你坐前面，旺財后面蹲著。”

真有種帶著老婆和娃回娘家的覺。

“......”江寶瓷惱了，“你讓我坐你懷里？”

賀京準：“我懷里有刺怎麼的？”

江寶瓷：“你懷里還有刺？那我更不坐了。”

“......”

-

在江寶瓷的據理力爭下，兩人一狗到底是開了輛越野回的賀家。

江寶瓷心來，在車上時就把賀旺財腦袋上的扎了兩小揪揪，還綁上蝴蝶結。

賀京準臉發黑，覺多看一下都要長眼。

“你看你爹又這種眼神，”江寶瓷牽著狗繩，嘀嘀咕咕，“他討厭你呢，不過咱別怕，連你都討厭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賀京準：“......”

院中起風，艷高照的天不知何時變得沉，大片大片的暗黃沉沉境。

估會是場大雪。

花圃的亭閣里幾位長輩在圍爐煮茶，言笑晏晏地賞著院中梅花。

賀老太太招呼他們兩人座，又被賀旺財腦袋上的蝴蝶結笑到。

“阿準沒跟你急呢。”

“早急了，”江寶瓷不客氣的告狀，“一會使喚我給他遞糖，一會又命令我把發夾扔遠點，還威脅我要把我給旺財買的小鞋鞋甩天上去。”

賀京準掀起眼簾：“它穿鞋走起路來四仰八叉，忙的鬼迷日眼...”

“有你忙嗎，”江寶瓷一句沒讓，“半小時的車程，使喚我幫你做幾百件事，真是你吹個笛，都要八個人幫你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