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賀家時天已黑。

初秋夜清冷，濃的樹梢間繞起薄霧，寒繞枝的凄涼。

賀京準手里拎著兩包外婆做的條頭糕，步子邁得極快，筆的背影著生人勿近。

江寶瓷撇，不管不問。

大男人跟小孩一樣鬧脾氣。

兩人之間漸漸拉開距離。

傭人在花園里穿梭，此起彼伏的打著招呼。

路過秋千架時，賀稹恰好也到了。

前方葳蕤旺盛，地燈起不到作用，濃黑晦暗的一條小路。

而賀京準頎長的影已經進那片墨。

賀稹好笑：“阿準這又怎麼了？”

“生氣，”江寶瓷不大在意，“唯一一塊酸棗餡的條頭糕被我吃了，他沒吃到。”

“......”賀稹腳步慢下，與并行，“阿準不重口，在弟妹這里倒是小孩脾氣。”

江寶瓷眼睛半彎：“只是長大了，心里的小孩還在呢。”

賀稹頓了頓，目向前方那片黑暗。

“所有的不幸，在遇到弟妹這一刻，也足夠彌補了。”

江寶瓷冷不丁笑了：“大哥，他的不幸不是我造的，那就該讓制造者來償還，而不是別人代償。”

賀稹駐足。

低矮灌木里的地燈線熒熒，他認真打量面前的孩子，語調復雜：“弟妹很他。”

“當然，”江寶瓷莞爾，“夫妻一，我一向奉行他好我未必好，但他不好，我一定也不好的準則。”

說到這，江寶瓷昂頭，迎接他難辨的眼神，慢吞吞道：“他好，我才會好，對嗎大哥？”

兩人四目相對。

賀稹沉默半晌，安安靜靜的，藏著看不見的憂傷。

“對。”他氣息極低，像深夜里的悄聲呢喃。

江寶瓷略略扯，繼續向前行。

快走到那片影時，腳步猝不及防停住。

枝葉厚茂盛的背竹前，賀京準不知何時站在那里，一不地著的方向。

賀稹停在后。

這場景古怪的曖昧，就好像背著老公出軌，又恰好被抓個現形。

晦不明的線，江寶瓷努力辨認他表，最后實在瞧不出什麼，垮肩放棄。

是賀京準先開了口。

他聲音料峭，帶著薄薄的寒意：“大哥好像很喜歡我老婆。”

江寶瓷：“......”

這話說的不大好聽吧。

誰不喜歡你老婆。

你老婆是瑪麗蘇圣祖好嗎。

“弟妹很招人喜歡，”賀稹不慌不忙，“阿準你脾氣收一收，對生要溫。”

賀京準緒不明：“像大哥一樣嗎？”

“......”賀稹搖頭淺笑，“我先行一步。”

肩而過時，賀京準目不斜視，淡淡道：“大哥跟歐小姐很配，弟弟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賀稹腳步停了。

兩個男人高不分伯仲，肩與肩并列，卻朝向不同的方位，互不看對方。

“阿準，”賀稹沉穩道，“你急了，很容易讓人看出你與弟妹之間有問題。”

江寶瓷啞聲。

M的。

真是僵尸開賀京準的腦殼都要嘆氣。

白瞎做了這麼多努力，跟個狐貍似的去迷人家。

結果這麼輕易被看穿了。

賀稹走后，江寶瓷惱得不行，著聲發脾氣：“你有病啊！干嘛祝他跟歐青枝百年好合，他們好合了你就慘了，你啥意思啊？”

賀京準垂眸，幽深難言地凝臉龐：“跟他說什麼了，用那種姿態。”

“哪種姿態，”江寶瓷氣的頭暈，“我親他了抱他了...”

不過是旁敲側擊兩句，想借助賀稹幫他鋪路。

干啥了。

忽然。

男人手掌鐵鉗似地扣住后頸，俯山彎腰，氣息山雨來：“你在跟他撒。”

“......”

日。

“我不許，”賀京準呼吸稍急，鼻尖住的，很低很低的聲，“你只能板臉對他，還要離他十米遠。”

江寶瓷失笑。

干脆隨攜帶遠鏡和大喇叭跟人家流好了。

賀京準輕輕含：“不許對他笑。”

“......”江寶瓷雙手抵在他膛，想用力推開，結果男人紋不，倒是力踉蹌后退，又被男人撈了回來。

賀京準力道很重，像是要把進。

空氣中彌漫著似有若無的酒味，混著男人上獨有的琥珀香，不可捉的沉厚。

江寶瓷臉被進他膛，聽他心臟有力的跳，手指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擰得手疼。

賀京準低眸，又在發上吻了吻。

“你再喜歡我一次，求你了。”

江寶瓷被摁的彈不了，又驚詫于他卑微的請求中。

賀京準這輩子求過誰，他骨頭那麼，寧折不彎的那種。

可見，這種東西，誰都會脆弱。

江寶瓷比他先明白這個道理。

當會為賀京準一句狠話掉整晚的眼淚時，江寶瓷就知道有了弱點，不能沉溺，要及時。

也慶幸得早，這一年才不會被捕風捉影的流言所傷，才能在賀家一往直前。

“不。”江寶瓷齒輕啟。

賀京準歪著腦袋親，一遍又一遍：“求你。”

江寶瓷躲不開，牙齒叼住他，咬出鐵銹味：“你別得寸進尺，不然我去找你作主解約...”

賀京準氣息微燥：“我們。”

江寶瓷：“你。”

“......”賀京準出淺淺的笑息，“別罵人。”

江寶瓷：“......”

賀京準在上吮了口，瓣分開時發出曖昧的聲音。

江寶瓷咬字：“賀、京、準！”

男人面不改，親親的自然，同時扣住手，喑啞的警告：“離賀稹遠點，我不需要他的幫助。”

江寶瓷臉別到另一邊，明明白白的發脾氣。

你是不要。

你要。

“他有的，我都會有，”賀京準喜怒難辨，“我不會讓你比歐青枝低一頭。”

若歐青枝嫁進賀家，自然會像賀稹一樣得到所有資源。

相比之下，江寶瓷的境會越發艱難，或許連傭人都會怠慢。

在這個家中，妻憑夫貴，何況，世人眼里，歐青枝的家世本就高不可攀。

江寶瓷沒想過這些，就沒打算一直留在賀家。

夜伶仃，賀京準握溫暖的手，聲潤出幾分繾綣：“我喜歡你就好，你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