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太子不在。兩人一個老一個小,三天早就熬不住了,今日去偏殿瞇一會。但太后留了太監在這裡,他們見此哪裡還跪得住,連忙人去告訴太后這邊的事。
而另外一邊,群臣跟著齊觀南而出,本以為是什麼大事,卻見他走著走著就僵的站在原地不了,眼睛一不看著前面。
不遠,只站著兩個小姑娘。
一個十歲左右,一個六七歲模樣,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有臣子便忐忑的問了一句,「王爺?」
齊觀南馬上抬起手止住他。他的眸子已經被不遠的阿蘿引起了所有的注意力,毫分不出給別人。
他看見的手裡抱著一個小花盆,小盆里長著一株蘭花,盛開著一抹紅。
送蓮春。
——在這般時候開出來的送蓮春。
他心口一酸之意爭先恐後流出,讓他的惶恐和不安化了眼眶裡含而不落的潤,不自大聲喚了一句,「阿蘿——」
折繳玉早看見了這一群烏泱泱的人!看見殿下疾步而來,但突然就站住了,想過去,又不敢。
正猶豫呢,就見殿下喊了。
他第一次喊如此大聲!
折繳玉立馬就沖了過去,抱著送蓮春跑了起來,越跑越快,跑著跑著眼淚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啊,好委屈,但不知道為什麼委屈,就是想哭。
跑著來,齊觀南也邁著大步子去接,等近了,雙手一撈,便將人抱了起來,舉在天上。
半空中,阿蘿手裡那一盆送蓮春格外的艷,隨著正午的太一塊,灼烈而熾熱,燒得他眼睛痛。
那一滴藏在眼眶裡的淚珠突然就落了下來。
「阿蘿!」
折皦玉重重點頭。
已經激得說不出話來了,也已然忘記了自己還會說話的事,只聽見殿下自己,便雙手舉著花盆往殿下的眼前湊,一邊湊一邊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盯著他。
雖然一句話沒有說,但是齊觀南就是知曉說的是什麼。
——說,殿下,我把花種出來了。
齊觀南笑起來,輕認真的回應,「我知曉,阿蘿,你種出來了。你把送蓮春種出來了。」
他將人放下來單手抱在懷裡,抬起袖子,一邊給眼淚,一邊轉快走安,「好阿蘿,別哭。咱們去給皇兄看送蓮春。」
折繳玉狠狠點頭。
抱著花,齊觀南抱著,就這般走進了殿裡。
折思之本來正在傷心皇帝即將病逝之事——他對皇帝還是很有的。
他自小就貧苦,舅舅家雖然好一點,還算讀書人,但也不出名,於是一家子人都吃不上飯。
後來時運到了,跟隔壁的舅兄見了陛下,自此一路青雲直上,飛黃騰達,於是才有了今日的就。
陛下對於他來說如同再生父母,現今昏迷床榻,他又如何不悲痛。正掉眼淚,就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安王帶著群臣回來了。
他也不回頭看,這是規矩。只等著安王爺繡著纏牡丹花的鞋子從他邊踏過之後,他才抬頭。
而後眼淚也不掉了,驚訝喊道:「阿蘿!」
折繳玉靠在殿下的肩頭也看見了折思之,「阿爹!」
折寰玉跟著一塊進來的,想了想,直接跪在了折思之旁邊,只說了一句話,「阿爹,送蓮春開花了。」
折思之詫異,「真開了?」
折寰玉也覺得巧,「是,今日剛開的。」
折思之就去看阿蘿,卻見被安王放了下來,然後被安王牽住一隻手,將送到了陛下的跟前。
他把阿蘿往前面送了送,蹲下子道:「阿蘿,過去吧,讓陛下看看你的花,看看你為他種的花。」
折繳玉重重的點頭。
剛要走,就聽見有大臣著急道:「安王爺,你這是做什麼!陛下跟前,閒人哪裡能近。」
折繳玉就停了下來,遲疑的看向殿下。
齊觀南卻不管後面的聲音,只溫和的衝著笑,「阿蘿,有我在,不要怕。」
折繳玉再次認真的點頭。
深吸一口氣,慢慢的走向陛下。
床榻之上,陛下一片蒼白之,本沒有人的氣息。他確實已經病膏肓了。
在這一刻,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陛下醒不過來。陛下無疑是個好人,對家有大恩,但希陛下醒來,最大的因果卻還是因為殿下。
聽阿姐說了,陛下這回病重,便是殿下跟太后兩人的緣故。
殿下這般重陛下,若是他就此死去,殿下該怎麼辦啊。
甚至在這一刻,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上輩子為什麼殿下在想起他的皇兄時那般惆悵。
他一定很傷心吧。他的皇兄在他賭氣跪地不起的而亡。
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陛下,你一定要醒過來啊。
走到陛下面前,將小花盆放在他的手邊,輕輕的用花瓣和葉子去他的手。
古人常用花請神,也降神。每一種花的神明不一樣,請來的神也不一樣。
折皦玉哽咽小聲祈求:「請降長壽之神,讓我主平安喜樂,不病痛之苦。」
眼淚,「陛下,快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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