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蒙古袍的腰帶仍扎著, 他的上部分便翻開著掛在腰上, 像是個袍擺一樣隨著縱馬顛簸的作上下翻飛。

阿木古楞嘲他是個花蝴蝶, 炫耀。

塔米爾每每被這樣說，總顯得格外高興, 好像阿木古楞不是在糗他，而是在誇他一樣。

林雪君帶著胡其圖阿爸家所有大力士們，將一頭圓腦袋小犢子扯下來。

樂瑪阿媽往犢子上灑了些草料, 促進母牛犢, 接著站起撐著腰一晃一晃地走到林雪君邊。

抬起手臂，指著散在氈包外的大牛和小牛, 喜氣洋洋道：

「數得清有多頭嗎？」

胡其圖阿爸在氈包外用木和麻繩圈了很大的牛棚，白天時牛棚不綁，母牛們便帶著犢子四溜達著找草吃。

只要草原上不變天，胡其圖阿爸總是允許母牛們自由自在地隨便散步。

到了晚上, 母牛們自己會帶著犢子迴圈里, 它們覺得氈包邊的棚圈最安全, 能阻擋寒冷和狼群。

春天的天空湛藍湛藍的，雪化的越來越，出由高低不等的乾草組的一片片黃。

在這片金和白錯渲染的草原上，星星點點的綠正在悄然冒頭，一叢一簇地藏在枯草和雪下，只等一場更暖更勁的風吹去白和黃，綠便會在一夜之間染遍整個草場。

林雪君一頭一頭地數牛，這邊剛數好，牛們抬步左右跑上兩步，陣型變了，又忘記了哪些牛數過，哪些牛沒數過。

只得撓頭苦笑：「它們總是，太難數了。」

「哈哈，現在有146頭牛犢，172頭母牛。」樂瑪阿媽高興地報數，棚圈裡的牛，每天都要數一次，不是擔心牛丟牛，只是因為快樂而已。

就像喜歡數錢的財迷，就是這份收的喜悅。

林雪君特別佩服樂瑪阿媽，不認字，漢話也說得奇奇怪怪，沒見過高樓大廈，不懂四大名著，沒吃過山珍海味。但棚圈裡哪頭牛犢子是哪頭母牛生的，卻瞭若指掌。

明明在林雪君看來，小牛犢子和母牛長得都差不多，樂瑪阿媽卻總能分辨得出，像會魔法一樣。

「這麼多都活下來了，真好啊……比去年活得多幾乎一倍呢。你聽那頭小牛，得多洪亮，哈哈。」樂瑪阿媽一直在笑，好像天生就是這麼喜歡笑的人一樣。

跟林雪君數過牛後，又趕去給母牛。哪頭過了也一定記得，明明沒給母牛做記號，卻也絕不會在同一天重複給同一頭母牛兩次，真是厲害。

林雪君整理好藥箱，走到阿木古楞邊，才想喊他一起回烏力吉大哥家，卻見阿木古楞面前土地上被畫了一幅畫。

天上有一團團的雲，草原上有一團團的牛，兩個模糊卻生的背影是這幅畫的近景。一個背影胖胖的，是樂瑪阿媽，另一個影瘦一些高一些，是。

「你畫的嗎？」林雪君驚異地看向阿木古楞手裡握著的木，他就是用這木畫的嗎？

「嗯。」阿木古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丟開木便想將面前土壤上的畫踢掉。

林雪君一把揪住他，「畫得這麼好，踢掉可惜了。」

低頭看著這幅畫，怎麼看怎麼有趣。

關鍵是阿木古楞還懂得取景，人和牛群都在畫的右邊，左邊留了恰當的空白空間，使這幅畫不至於死氣沉沉，像是會氣一樣，空間十足，甚至還有一些。

這應該是畫畫中的『留白』。

「你是天才嗎？」林雪君當然知道他肯定沒學過，「是放牧的時候無聊，常常自己用木在地上畫嗎？」

「嗯。」阿木古楞被誇了也不笑，但扭地轉開眼珠不去看，加上不自在地拿手指頭撓臉，還是暴了他心裡的高興。

只是青春期的年最不誠實，無論高興還是生氣，都要顯得不為所。

林雪君攥著他手腕，盯著他畫在土上的畫看了又看，口中直念叨「可惜。」「太可惜了！」。

要是有筆和紙就好了，畫就可以留存下來。

林雪君再次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他，笑得像撿到寶一樣。

阿木古楞臉上直發燙，實在被的緒熏得呆不住了，磕磕說了句「我去整理藥箱」，便要去忙。

他離開兩步又忍不住回頭，見林雪君蹲在他的畫前還在看，眼睛亮亮的，像真的很喜歡似的。

他抿著，坐到石頭上將藥材分類放置，又把刀等擺整齊，眼睛卻一直在看。雖然害地不想被人看出緒，但還是忍不住得意，憋笑憋得都扭曲了。

林雪君忽然撐膝起，阿木古楞嚇得忙低頭，笑容總算給嚇沒了。

悄悄挑眸看，見雖然站起來，眼睛還是盯著他的畫呢，並沒看他。阿木古楞這才舒口氣，為自己的得意笑和看沒被抓到而長舒一口氣。

隔日大隊長送新一批資來到春牧場，林雪君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托他幫忙買東西：

「場部能買到的所有跟畫畫相關的東西都要，畫筆、畫紙、畫畫的書和畫板，通通都要。」

在這個時代，只有城裡的有錢人家才能讓孩子學畫畫，可林雪君還是想給阿木古楞備齊草原上能買到的所有畫畫相關用。

現在的窮苦是暫時的，將來他們一定會富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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