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不僅是溫慷慨的家園，它也是殘酷的戰場。

原本騎馬行在前面的塔米爾忽然減速，慢慢落後到林雪君側。

在與並騎時，他長手臂，指著一個方向給林雪君看。

「草原上的水泡子，那裡是一小片地，有時冬天也不會完全結凍。你看到了嗎？」塔米爾收回手，轉頭看林雪君。

「有什麼掉進去了。」林雪君看到有在那一塊掙扎。

「是一頭母狼和它的崽子們，陷進去了。」塔米爾搖頭道：「狼群會吃掉過剩的鼠類，減草原上的鼠。禿鷲會吃掉草原上腐爛的，避免瘟疫。草原有時也會『吃』掉這些狼和禿鷲……它的狼群放棄它們了，在這種天氣，陷進冰水窪里，失去力的它們很快也會失去溫。」

「這麼遠都看得清？」林雪君吃驚地遠眺，這視力很好，可也看不清那麼遠的景。

「這片草場上會有的就那些，我一看和大小，就能知道是什麼。」塔米爾拽著馬韁，保持與林雪君並行的速度，轉頭與對視，隨即一挑眉，「敢不敢去看看？」

「這有什麼？」林雪君扯，之前連狼群都見過了，握著獵槍發著抖也與狼群對峙到了最後，幾隻小狼有什麼可怕的？

「帶崽的母狼很兇的，有時殺傷力不遜狼。」塔米爾像是那種最熊的熊孩子，又正在青春期末端，總躍躍試與什麼人較較勁兒。

林雪君搖頭笑笑，不理他的挑釁，拽了馬韁朝水窪方向跑去。

馬的好奇心也很重，當蘇木覺得沒什麼危險時，它也很樂意於隊四瞎轉悠。

塔米爾墜在林雪君後，眼睛始終鎖著林雪君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待能看清母狼時，他才加快速度與並行。

他時不時轉頭看，一臉興味地仔細打量的表，仿佛想看對這片草原上正發生的事到底保持著怎樣的態度，是好奇，還是熱，亦或者是別的什麼。

在塔米爾的眼中，林雪君就是比沿途任何見聞都更令人好奇的風景，對他來說，周充滿了吸引力，即便只是抬了下手臂，他都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抬一下手臂？為什麼仰著下打量母狼？直著母狼時在想什麼？

他不自覺驅使著馬匹靠近，在蘇木不滿地踢跺前蹄，轉頭要咬塔米爾的馬時，塔米爾才拽著韁繩與拉開了些距離。

「你要去救它們嗎？」塔米爾眼睛始終盯著林雪君，在風吹過來時，他不僅沒有將尤登帽系得更，反而將帽子往後一推，使自己兩條被雪霜染白的眉和飽滿的額頭全出來，任勁風狠狠地吹，連汗也掛了霜。

他眉眼炯炯，好像因為冷風夠烈而覺得格外過癮。

「這是自然的選擇，就像獅子吃羊，狼吃兔子，你會去阻止嗎？」林雪君眼睛始終著前方水窪泥沼里的小狼和母狼。

水泡子有一半被凍住，母狼大概是帶著小狼在另一邊喝水的，不知怎麼母狼和3隻小狼陷進水窪。大概因為腳踩的都是老泥，越是掙扎越被泥吸住拔不出來，小狼怎麼掙扎都無法困。

母狼叼住一隻小狼，想要仰頭將之從泥水中舉起來，可它自己也深陷泥潭，就算抬起頭也無法將小狼丟出去。

另外還有2隻小狼崽圍在水窪邊嚶嚶唧唧地，每當它們想靠近媽媽，母狼便會朝它們呲牙嗚嗚，小狼於是又被嚇得退後，這才沒有跟母狼一起陷進水窪中。

林雪君二騎的靠近使母狼更加警覺，轉頭又仰起腦袋朝不速之客呲牙，並企圖用低沉充滿威懾力的音嚇住來者。

小狼圍著它得更悽慘，不知是害怕還是著急。

陷進水窪中的3隻小狼已經力，不怎麼掙扎了，只偶爾虛弱地嚶，聲音充滿了痛苦和絕。

母狼更努力地掙扎，可拔出左，右深陷，拔出右，左又陷回去。它原本炸著被轉頭與林雪君二人對峙，掙扎幾下無果後，它臉上竟出些許微妙表，仿佛是種哀求。

「走吧。」塔米爾了遠逐漸灰塵的天，又轉頭看了看轉場的隊伍。

「嗯。」林雪君便拽了馬韁。

兩騎並行離開，揚起才落地的浮雪。

母狼目送著不速之客離開，這才轉頭又去叼漸漸虛弱的小狼崽。

明明是徒勞無功，平白浪費自己已不多的力，它卻仍執拗地一次次叼起小狼，甩頭。小狼跌回泥窪，母狼幾乎一分不停歇地再次叼起小狼後頸，待竭力將小狼崽舉高后，用力甩頭……如此往復。

慢慢的，母狼間也發出嗚咽，它已逐漸絕，也在打冷戰，可它還在跟命運做著抗爭。

於是，短暫的停頓和嚎後，它再次叼住狼崽的後勁。

忽然，土地再次傳來顛簸響。

遠雪屑飛揚，駿馬踏地時噠噠震起層層浮雪，一騎黑影忽從遠掠來。母狼所陷的水窪慢慢也有了反應，地面的震使平靜的水面盪起微波。

雪片落在水面上，迅速融化。

母狼叼著小狼崽的後頸，著近後跳下馬背，大步走來的人類。

這一次，它沒有豎起被，也沒有嗚咽嚎。

第43章 小狼崽

遠傳來母狼的回應，「嗷嗚——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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