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卿一邊讀，一邊用手指將桌面敲擊得篤篤響，嘖嘖道：

「寫得多好，讀起來輕快又好。我也來到草原了，怎麼寫不出這樣可的文字呢。」

二十一世紀也就是及格作文水平的文章，在穆俊卿和其他幾位知青看來，竟像是優秀作家的優秀散文一樣。

好像每一句都是獨創的新鮮描繪，都是靈氣人的好文筆，都需要細細品味和摘抄。

林雪君驚愕地僵直了肩膀，因為被人念出自己寫的字句而尷尬得腳趾摳地。

在穆俊卿抖開稿紙，準備繼續念句什麼時，一個衝鋒撞到穆俊卿面前，毫不猶豫地舉起右手，一把捂住了他的。

通紅著臉，窘到頭髮都被熱意烘得捲曲蓬鬆起來。

不！

不要再讀了！

「你再讀，就不用你幫我抄了！」林雪君聲音磕，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你要讀就讀，明明沒有那麼厲害的句子，卻誇得天花墜，我真的會恥死誒！

會覺得好像在被諷刺一樣啊，名不副實嘛。

「真的寫得很好啊，許多句勢，遣詞造句的節奏、韻律，和用詞的方式，比喻的方式，都別開生面，我在之前讀到的文章里沒有見過。你的文風好新奇，很不一樣，很……耳目一新！」穆俊卿拉下手掌，據理力爭。

他不太說得上來，但仍仰起頭，表正經且嚴肅地向解釋，企圖讓明白他絕不是在誇張。

其他知青們也七八舌地應和。

林雪君有些恍惚，難道在大家看來，寫的真有那麼好？

垂眸怔了會兒，漸漸有了些想法。

不記得是誰說過：語言是在演化，在生長的。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文學】【文字】隨著時代的進步而變化著，這種變化在未來人看來是習以為常的，就像每天照鏡子看自己的人不會意識到自己變老一樣。可在過去人眼中，卻能明晰地察覺出這種『演化』。

就像你現在講話的方式，小時候聽到，會覺得有趣有意思一樣。

第一個夸人像鮮花一樣的人是天才，第二個夸人像鮮花的人是庸才，第三個夸人像鮮花的人是蠢材——這句話里不就蘊含著這種【語言的演化】嘛。

所以，在六十年代的人看來，這個未來人寫的最多算還可以的字句，其實非常有趣非常新穎有文采？

「真的嗎？」林雪君還有點遲疑，竟還有這種狀況存在？之前一直沒想到這一點。

……好像穿越到一些天才之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為『第一個提及人像鮮花』的人了。

「當然！」穆俊卿用力點頭，接著又要念句什麼來證明他的觀點。

林雪君見他還要念，忙及時捂住他。

穆俊卿被按著肩膀捂住，有話要說卻說不出，只能睜大眼睛，用眼神傳達自己的緒。

真的好的東西，必須要分啊，怎麼能害不講呢！

寫得這麼好，肯定會登報的，到時候也一定能看到嘛。

桌邊的其他知青們見穆同志被剝奪了發言權，便依次替穆俊卿辯論起來。

在林雪君阻止穆俊卿念誦後，場面不僅沒得到控制，反而愈發熱烈吵鬧。

本來覺得恥的林雪君，漸漸在這些聲音中迷失，竟開始接大家的說法。

意褪去，面頰染上幸福的艷，開始被此起彼伏的誇讚聲虜獲。眸里的恥意也變充滿期待的水，瀲灩生輝。

穆俊卿悄悄抬頭，目描摹過站在側的林雪君的面孔，忍不住出艷羨表。深吸一口氣，他低頭盯住自己著稿件的手，指尖一下一下平信紙，林同志真的太有才華了，那些文字怎麼就那麼呢……

糖豆恢復神後，跑到爐灶口掏爐灰，粘得滿臉滿爪子爐灰。

被林雪君一行人類吵鬧的聲音嚇一跳，它還以為是自己被抓包。

夾住尾，賊兮兮地轉頭，從爐灶後探出了一顆髒兮兮、灰突突的狗腦袋——

汪？

第36章 驚天大

「想知道答案嗎？就不告訴你，嘎嘎嘎……」

因為糖豆還沒好利索就開始搗蛋, 孟天霞給它乾淨臉和爪子後，再次剝奪了它的自由，將它塞回狗窩放回炕尾——

「好好躺著養病去！」

糖豆只好前了兩隻小爪子, 可憐地將下搭在爪子上, 吭吭唧唧地不了。

上午九點，孟天霞便整裝準備出發。

林雪君在出門時，塞了5塊錢在孟天霞掌心裡，這是提前跟會計預領的。

「我馬上要去春牧場了，也沒啥花錢的地方, 你到了場部, 看著有啥需要的就買點。回頭我去春牧場, 大白、小白、兩頭母牛、兩隻小犢子, 還有一個糖豆, 都需要你們幫忙照應。希我回來的時候，它們和你們都能胖一些。」林雪君攥了孟天霞的手, 不讓拒絕。

「等我空的時候，去春牧場看你。」孟天霞推拒了半天，倔不過林雪君, 只得將錢折得整整齊齊, 小心塞進兜里。

這時代日常人家一個月的開銷才8塊錢，林雪君給這5塊可不是小數目。

一個月時間的朝夕相, 互相依靠的朋友已漸漸親人了。

「隊裡不讓拖拉機上草場，你得騎著馬來找我。」林雪君笑著拍了下孟天霞的屁，兩人哈哈笑著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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