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遭到小孩子的質問，馮首輔又不能和他一般見識，尷尬地了鼻子，道：“老夫、老夫來看安爺做什麽？”

    “做藥！”安哥兒道。

    “做藥？做藥幹什麽？”

    “不告訴你，哼！”安哥兒將小臉偏向一邊。

    馮首輔便向謝容玄。

    謝容玄察覺到什麽，問：“安哥兒，做藥幹什麽？”

    “治病呀。”安哥兒道。

    謝容玄一邊給安哥兒小髒臉，一邊問：“給誰治病？”

    安哥兒道：“母親說，給圓圓的老百姓。”

    謝容玄問：“你是說，給原州的老百姓？”

    “對，就係原州的老百姓。”安哥兒道。

    謝容玄微微一驚。

    聽說昭夫人醫高明，沒想到會親自為原州老百姓做藥，馮首輔激地問安哥兒：“當真？”

    安哥兒翻了馮首輔一個白眼。

    這小小的胖娃娃……馮首輔頓時無言以對。

    謝容玄也沒有理會馮首輔，直接問：“你母親呢？”

    安哥兒道：“在後院盯著藥藥呢。”

    “走，我們去看看。”

    “嗯！”安哥兒重重點頭。

    謝容玄抱著安哥兒大步朝後院走。

    馮首輔連忙跟上。

    平日裏清靜雅致的後院裏，今日卻喧鬧一片，一群宮人在忙碌著，有的在撿草藥，有的在切草藥，有的在搗草藥……所有的草藥都倒進兩口大鍋裏。

    春梨、荀嬤嬤各拿一把大鏟子在大鍋中攪拌草藥，累的臉頰通紅，額頭冒汗。

    寧公主和蕭齊小臉髒兮兮地坐在鍋前添柴禾。

    薑元意著細布裳，腰間係著一條圍，烏發挽起，正在查看晾曬的藥丸，每一個都仔細查看，白皙的臉頰在秋日的下，靜謐好。

    謝容玄不由得看癡了。

    馮首輔還在找人。

    安哥兒直接喊：“母親！”

    薑元意應聲轉頭，看到謝容玄的剎那，眼中是驚喜和溫，連忙放下手中的藥丸，快步走過來：“夫君。”

    馮首輔行禮道：“昭夫人。”

    薑元意還禮：“首輔大人。”

    馮首輔直接問：“昭夫人是在給原州百姓做藥？”

    “沒錯，夫君常說，食君俸祿為君分憂。我是先帝親封的昭夫人，是景國公府的一份子，也是陛下的親舅母，一直都得到大靖的諸多照顧，理應為大靖和大靖的老百姓盡一份自己的力量。”薑元意認真道。

    這話說得真好！

    就應該這樣！

    馮首輔聽的心舒坦，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些話是謝容玄說給薑元意聽的的，他稀奇地看謝容玄一眼。

    謝容玄並不理會他，著薑元意，溫地問：“累不累？”

    馮首輔認識謝容玄以來，謝容玄的就是利，高興不高興都能砍人一刀，對他這個首輔大人也毫不留。

    上次在二道門相遇，突遇急報，他沒看到謝容玄和昭夫人相的景，以為謝容玄對的昭夫人也是能砍就砍。

    沒想到！

    沒想到！

    沒想到謝容玄對昭夫人這樣溫！

    他嚇的原地趔趄一下，撞到了謝容玄懷裏的安哥兒。

    “你撞到我啦！”安哥兒皺起小眉頭道。

    馮首輔連忙賠不是。

    態度很好，安哥兒也不是小心眼的，大方道：“那我原諒你啦。”

    馮首輔頓時覺謝容玄一家子好像……好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沒禮數沒深度的樣子啊。

    他的目再次聚焦在謝容玄和薑元意上，看到二人眼中的意，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但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他隻能打斷他們夫妻二人：“那個——”

    謝容玄頓時不悅。

    馮首輔幹一笑，忽略謝容玄的目，向薑元意：“昭夫人，不知這些藥丸，都是什麽用？”

    薑元意向馮首輔，溫和道：“除了藥丸之外，還有藥、藥膏和藥材，分別有止瀉、退熱、驅寒、鎮痛等等效果。”

    馮首輔驚訝：“這麽多？”

    “嗯，洪災後，特別容易出現一些小問題，不及時除的話，很可能出現人傳人的病癥，繼而蔓延到每個人上，所以要把各種藥都備上。”

    “對對對。”馮首輔忙不迭點頭。

    “我準備明日連同裳、被褥送出去，你們覺得如何？”

    “裳、被褥？”謝容玄和馮首輔一起道。

    薑元意點頭。

    春桃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夫人，謝太後、皇太後和眾太妃做的裳、被褥都送來了。”

    “你先清點一下，我一會兒去看。”薑元意向春桃。

    “是。”春桃忙起來。

    薑元意重新看向謝容玄和馮首輔。

    “元意，太後們……”謝容玄驚奇極了。

    “許你們救助老百姓，不許我們救助？”薑元意溫問。

    謝容玄溫聲道：“自然不是，我想知道這是誰出的法子？”

    “我。”

    “你都做藥了，怎麽想到還做裳、被褥？”

    北邊關兩三年的戰爭、先帝喪禮、蕭言登基、春季幹旱免稅、夏季地震……樁樁件件都花了許許多多銀子，這一次原州洪災十分嚴重，謝容玄和蕭言理應撥款賑災的。

    可他們兩個承擔了太多太多。

    薑元意想要分擔一些，所以就說服兩位太後，用一些舊布、舊絮做些裳、被褥出來，支援原州的百姓，也給京中貴婦、貴、富商做表率，希大家可以齊心協力幫助原州的老百姓，緩解一下謝容玄和蕭言的力，也增加大靖的凝聚力。

    不過，沒有說出來這些，微笑道：“就想盡一份力啊。”

    謝容玄卻在一瞬間明白薑元意的心意。

    馮首輔也是一眼看破，他著實沒有料到薑元意不但心係大靖百姓，而且可以說服寧公主、蕭齊、謝太後、皇太後、太妃們等人一起做事。

    真的太厲害了。

    他不由佩服，連帶看謝容玄也順眼了很多。

    “夫君，你們還有事兒嗎？”薑元意問。

    “你要忙了？”謝容玄問。

    “嗯，夫君你是不是熬了好幾夜？”剛剛一眼就看到謝容玄的疲態，薑元意很是心疼，但還是把賑災之事說完，才指出來。

    馮首輔轉頭，看到謝容玄眼中的紅，忽然想到下屬說謝容玄一直在沉心殿忙，看來……他清了清嗓子，十分有眼力見地道：“既然王爺把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那老夫就不打擾了，告辭。”

    “不在這兒用飯了？”謝容玄問。

    “不用了。”

    “那我可省了一碗大米。”謝容玄調侃道。

    馮首輔這次沒有生氣，大步離開永平殿。

    薑元意道：“安哥兒，快下來，讓你父親去休息。”

    安哥兒立馬道：“父親，我下來我下來。”

    謝容玄將安哥兒放下。

    安哥兒小胖手攥著謝容玄的一手指：“父親，走，睡覺。”

    謝容玄道：“我還沒有和你母親說話呢。”

    “你睡醒再說，走。”安哥兒用力拽著。

    謝容玄慢吞吞地走著，不舍回頭著薑元意。

    薑元意無奈一笑，忽然提起擺，小跑兩步。

    謝容玄見狀停下。

    薑元意踮起腳尖，快速在他臉上親一下，道：“聽話，好好睡覺。”然後紅著臉走進前院。

    謝容玄開心地一把將安哥兒抱起來，朝臥房跑：“睡覺咯。”

    安哥兒高興地咯咯笑起來。

    謝容玄這一覺睡到傍晚，草草用了晚飯繼續去理朝政。

    薑元意將藥、裳、被褥打包，得到蕭言的批文，第二天裝滿幾輛馬車，浩浩地出皇宮，直直駛向原州。

    很快這事兒就在京城富貴家族中傳播開了。

    “昭夫人做了藥，送到原州？”

    “謝太後、皇太後和太妃們還親手做了裳、被褥。”

    “真的假的？！”

    “這種事誰敢造假？”

    “沒看到整車整車的藥和裳、被褥從皇宮出來嗎？”

    “昭夫人、謝太後和皇太後這是做表率呢。”

    “我們是不是也得捐點出去？”

    “捐銀子？”

    “裳和被褥？”

    “捐什麽都行！”

    “我聽說，安爺把他的紅肚兜都捐出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