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很不好！”貞筠的臉漲得通紅，“如果不是娶了我，你本不會私德有虧，也不會被那群老爺厭棄，淪落到這個地步！你還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再不讓我做點什麼，我、我何以堪……”

一語未盡，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月池一呆，角翹起和的弧度，掏出手絹遞給。誰知貞筠見到的手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怎麼一晚上不見，又變腫了，他們簡直不是人，下手這麼重……”

月池寬道：“此言太過了，難道你的哥哥們答不出問題，你的父親不罰他們嗎？”

貞筠哭聲一滯，爹教子，可是直接按在春凳上打屁的，隨即道：“但是那怎麼能一樣呢，我爹是之深，責之切，他們完全就是報復你！”

月池搖搖頭：“德不配位，乃是大錯，怎能不罰。再說了，我這不算什麼。”

貞筠淚眼婆娑地看著道：“難道他們連皇后的侄兒都敢毒打？”

月池并未回答，接過包子道：“快去進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貞筠有心想說些什麼，但又怕耽擱的時間，只得悶悶應了一聲。月池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時，方幽幽一嘆。豈止是皇后的侄兒，明面上是打的手，實際打得是天家的臉，一連三日，只怕九五之尊、中宮之主與太子千歲的臉都被打腫了。

最糟糕的是，他們明面上還不能怎麼樣，因為師父教導學生，天經地義，再說只是把和張奕的手打腫而已，又沒有打出個好歹來，連問罪都沒有一個由頭。古來天子忌憚文臣并非沒有道理，以言相駁，他們能言善辯，以勢相，他們毫不懼，以死相，他們視死如歸。

急了，大不了人家在奉天殿撞柱而死留下千古直臣的譽，順便贈送一個昏君的名頭給你，讓你臭萬年。就因如此，所以無論張皇后在后宮如何哭鬧，弘治帝都尚未有作。

至于皇太子，他暫時也只能以拒絕上課與督促與張奕來表達憤怒之。月池看著這座在晨熹微中巍峨的宮城又是一嘆，如不是這位爺，何至于一大早跑到這里來背書。依現在的況看，要麼被病逝，免得繼續丟臉，要麼就得振作，替皇家爭回面，總之，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來到了端本宮，守門的小太監一見就輕車路地替引路，還沒走到室，就聽到皇太子在大發雷霆：“你究竟是不是孤的表兄，愚鈍至此，連豬都比你強！就這麼短短十幾頁，你到現在都背得還有錯！”

一早上讓人背十幾頁，還不能有錯……月池不自想翻個白眼，但又強行忍住了，站著說話不要腰疼，說得就是這位主子了。張奕也實在忍不住了，皇親國戚到底與旁人不同，他的聲音里都帶著抑的怒火：“臣已然盡力了，換了旁人來，說不定連這些都背不下！”

朱厚照不屑地哼了一聲：“蠢材果然最擅找借口推，孤只聽了這幾遍背得都比你好。”

語罷，他張口就背，月池微微挑眉，凝神細聽，越聽越驚詫，竟然真是句句流暢，無一字謬誤。這下張奕面如死灰，再也不敢多言，又躲到一邊去繼續發憤圖強。皇太子喝了口水，正要喚人，抬眼就看到了月池。

他沒好氣道：“一包草，你還杵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滾過來背書。”

這個新綽號聽得月池當真是牙疼不已，不過此時的，倒也能夠理解那些大們心的憤懣了。正宮嫡長，相貌端正，聰明絕頂，過耳不忘，本是一代盛世名君的標配，可惜他就是不按大家引的正道上走。明明聽一遍就能記住的事，他偏生連一點兒功夫都不愿下，如遇到這樣的學生，也能被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還呆著做什麼，還要孤請你不，從‘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開始，背！錯一個字，孤今日就把你的……”朱厚照一眼瞥到那袖下的紅腫，不由把手字咽了下去，改口道，“把你的打斷，正好還能告假幾天，省得丟人現眼。”

月池點頭應是，開始背道：“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蓋自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矣……”

這背得是《四書章句集校注》，乃是理學大家朱熹的大作，亦是科舉考試的標準教材，全書分為26卷，月池一口氣將《大學集注》、《中庸集注》與《論語集注》背完，正要背《孟子集注》時，朱厚照忍不住停道：“等等，你這一本書都背完了？”

第40章 學海無涯苦作舟

三月之后，剛好是神試舉辦之時

角落里的張奕驚恐地抬起頭， 太子旁的劉瑾也一時面凝重。月池當然不可能說背完了，躬道：“啟稟殿下，臣奉梁先生之命抄閱此書十遍， 至今尚抄了五遍， 因而對前面的語句記得些，只是后面的尚有些生疏， 還殿下寬限一些時間。”

“是嗎？”朱厚照面上不聲，眼中卻閃過一寒，他道：“把你抄得給孤瞧瞧。”

月池聞言呈了上去厚厚一疊紙，朱厚照只看了三頁，分別是第一頁、中間一頁與最后一頁， 三頁上的字跡竟是一般工整，并未因抄到最后， 就失去耐。他定定地看向月池，仿佛重新認識這個人一般，只見眼觀鼻、鼻觀心，神如常，只是因連日疲累失去了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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