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黃門出來:“容太傅,皇上招太傅。”
容昭進去。
比起出京之前,永明帝更加蒼老,頭發花白,滿臉褶皺,躺著都要/兩聲,眉頭鎖,似乎十分不適。
他的眼睛雖然睜著,卻沒有聚焦,像是已然看不見。
容昭行禮:“臣容昭,參加皇上。”
片刻后,永明帝像是才反應過來,輕聲道:“容昭來了?”
他想起來,小黃門立刻攙扶他,很用力才將他扶起來。
而后,他擺擺手,將小黃門揮出去。
對著容昭招手:“過來。”
容昭過去,在塌下坐下。
他問:“你終于回來了,謹王呢?”
容昭微垂眼眸,沒有說自己早就回來了,而是回道:“臣先回京向皇上稟報,謹王留在明州理后續,應當也快回來了。”
永明帝了兩口氣,這才道:“你做得很好,趙瑜已經都告訴了朕,謹王染了病,這次治水與瘟疫,都是你的功勞。”
容昭輕聲道:“臣不敢居功。”
永明帝就像是沒聽到,繼續道:“鹿王當真是臣賊子,竟差點制造瘟疫,死有余辜,鹿王黨羽,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容昭沒說話。
永明帝也不需要說話,“你能保住謹王實在是很好,謹王有能力又乖順,非那等臣賊子可比……”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容昭給他拍了拍后背。
永明帝:“還有安王,都是臣賊子,竟帶兵闖皇宮,若非朕早有準備,恐怕已經被他篡了這皇位!”
容昭看他,發現他的眼睛很紅,里面像是有兇。
下令殺了兒子,他當然不會說自己錯了。
只會將錯誤轉移到兒子上。
老糊涂了,這話真不是玩笑。
永明帝像是想到什麼,突然說:“阿昭,讓人傳旨,鹿王、安王謀反,此為死罪,將鹿王府、安王府的人全都抓起來,還有其黨羽,都應斬殺干凈,株連三族……”
這是還要大殺特殺。
容昭微垂眼眸,只是輕聲道:“皇上說得是,有罪之人當殺,有功之人也當獎。”
永明帝終于從自言自語中轉移,他渾濁的目看不清容昭,只能聽到恭敬的聲音,看不到表。
但是,阿昭一貫稱心。
此時定是真心恭敬。
他問:“對,有功之人當賞,阿昭,你認為誰是當賞之人?”
容昭看著他,表冷淡,聲音恭敬:“安王謀反,妄圖篡位,竟然只帶一萬人,邊關二十萬大軍都留著,想來定是鎮安將軍之功,當賞之。”
永明帝突然沉默。
半晌,他的手開始劇烈抖。
鎮安將軍……已經是安王的人。
隨即,永明帝一口鮮噴了出來。
容昭及時避開,神平靜,揚聲喊道:“太醫!”
永明帝再次病危。
因著容昭在現場,所以與其他大人一起守在外面。
張丞相從外面走進來。
他的神有些恍惚,整個人似乎都蒼老了十歲,走起路來有些蹣跚,眼下青黑,十分消瘦。
容昭皺了皺眉,上前攙扶他。
曾經張家屢次對容家出手,張容兩家,水火不容,如今竟然也不知不覺化解了仇怨。
張丞相扯了扯角,聲音輕輕:“皇上如何?”
容昭:“太醫還在診治,丞相保重。”
張丞相搖搖頭,隨即又道:“容世子,謝謝,昨夜那般混,若不是太醫和侍衛及時帶走我兒,恐怕他已沒了命。”
昨天那個況,本沒人去管傷的人。
張長知的傷勢很危險,如果不是救治及時,他就又要失去一個兒子……
容昭搖頭,還是那句:“我答應張二的。”
張丞相看著。
今日容昭穿的是服,雖不掩子之態,可神坦然,脊背直,似有傲骨。
而重諾,答應了張二,就真的做到了。
張容兩家是有舊怨的,當初他們讓張三強闖安慶王府,甚至后來多次陷害……容昭這個世子是扮男裝,當初若是真發現端異,他們恐怕已經害了安慶王府。
這種前提,不救,或者說是落井下石,都是正常。
可答應張二,就說到做到。
張丞相抓著容昭手腕,半晌,松開,輕聲道:“是張家欠你的,長行是為國,我為他驕傲,阿昭,謝謝。”
容昭笑了笑,搖搖頭。
這時,關大人大步進來。
張丞相深吸一口氣,打起神,問道:“關大人有何事?”
關大人抬手見禮,而后開口:“是想問皇上如何置鹿王黨羽和安王黨羽,以及鹿王府和安王府的眷們。”
歷來謀反都是大罪,抄家滅族是必然。
但這是皇帝的親兒子,還是要看皇帝如何置。
旁邊一個大人立刻上前,恭敬道:“之前我聽皇上說,似乎是要全部殺之。”
關大人和張丞相都抿了抿,卻也不意外。
容昭淡淡道:“皇上沒有下旨,還是等皇上醒來再說。”
張丞相和關大人立刻點頭配合。
那人訕訕后退兩步。
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永明帝終于醒了,他的聲音沙啞,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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