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有經驗的宮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好比告狀就要慎之又慎,不能讓天子覺得你是在搬弄是非。
故而,不對元佑妄加評語,只用疑的語氣詢問。
陳述白呵了一聲,「怎麼,你在懷疑朕的眼?」
「奴婢不敢。」殊麗假意臣服,心裡卻不服氣,元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自己還要與他同行,不是羊虎口麼,天子何時眼變得這麼差了?
為了自保,在行囊中放了一把匕首。
*
出發當日,風和日麗,殊麗被馮連寬送至午門外。
馮連寬遞給一個鎏金腰牌,「行程較遠,一路謹慎,這是陛下賜給你的,急關頭可保命。」
殊麗沒想到陳述白會用心對,一時緒難辨,跪地後抬起雙手接過腰牌,「謝主隆恩。」
禮部加上騎兵,一路千餘人,馬車就出了三十駕,十駕拉人,其餘都是拉運資的,包括尚監連夜趕工所制的上千套夏。
隊伍浩浩地駛離京城。
然而,令殊麗意想不到的是,此行中還包括了閣、六部、九局等衙門的外廷員,其中竟還有職不高的元利康。
在城外歇腳時,元利康訕訕走過來,有些無地自容地咳了咳,「以漁啊,陛下委任你重任,你得用心辦才是。」
其實,殊麗不知天子和元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夏已趕製好,完全沒必要委任為欽差。
跟一群陌生男子呆在一起,即便帶著面紗,也覺得彆扭。
沒再與元利康虛與委蛇,殊麗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擺明了與他無話可說。可就在開簾子時,發現不遠駛來十多輛世家大族的車馬。
原來這次出行,不止有欽差,還有自告勇去勞將士的士族子弟們,這些人都是經過朝廷審批的,人數控制的極為嚴格,不過,殊麗還是瞧見了一抹悉的影。
龐諾兒。
還真是冤家路窄。
該不會是太后有意讓去榆林鎮出風頭,得個名吧。如此一來,也確有宮為妃的資格了。
太后和龐家主母還真是用心良苦,培養這麼一個蠢蛋。
冷了眼眸,殊麗坐進空的馬車,從啟程至今,三個時辰過去,還未見到元佑的人影。五品的員外郎竟比二品的尚書還要架子大嗎?
又過了兩個時辰,車外響起整齊的馬蹄聲,殊麗掀簾向外看,見一蓮灼錦的元佑帶著十來個鐵騎侍衛趕了過來。
禮部尚書鑽出馬車與他寒暄,恭敬地像個跟班。
元佑已經在老臣那裡這般有威嚴了?
殊麗極為不解,直到那錦出現在自己面前。
妖冶昳麗的男子鑽進馬車,看也沒看一眼,逕自坐在對面的長椅上,岔開長,懶散無骨。
清淺的麝香源源襲來,殊麗併攏雙膝,側頭看向窗外,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兩人僵持許久,誰也沒有主開口。
霞拂疏簾,玉磬聲聲聞,伴著夕和磬樂,隊伍停在一荒蕪之地,周遭除了兩三個攤位冒著炊煙,再無生氣。
夜幕拉開,時而傳來鳴,令沒有野宿經驗的人們骨悚然。車隊中有不人是第一次遠行,既新鮮又膽,他們圍坐在攤位前,聊著奇聞怪談,口若懸河。
隊伍中只有龐諾兒和殊麗兩名子,高傲的貴怎願與宮人為伴,寧願獨自一人坐在車裡,吃著從府中帶來的飯菜,也不願同殊麗聊天解悶。
元佑步下馬車,跟員們圍坐一起聊著閒事,留殊麗一人在車裡肚子。
幸好殊麗有所準備,拿出木桃給做的豆餡饅頭,小口吃起來。
比這些臉薄的員不同,禮部尚書早盯上了這麼個大人,親自端著熱飯走過來,敲了敲車壁,「殊麗姑姑,用飯吧。」
殊麗笑著拒絕,沒有接納。
禮部尚書也不多做打擾,他是場面上的人,不缺人,做不出強求的事,再說,殊麗是天子的人,他再糊塗也不敢僭越,最多打量打量,過過眼癮。
「那你了就跟車夫說一聲。」
殊麗道了謝,繼續咬手裡的饅頭。
這時,元利康捧著一碗湯麵走過來,「以漁啊,吃點帶湯的,別噎著。」
殊麗連敷衍都懶得敷衍,撂下簾子隔絕了彼此。
元禮康失了臉面,悻悻回到座位上,吃了兩碗面。
出發前,天子親自叮囑車隊不可揮霍浪費,這麼多雙眼睛監督,他只能著頭皮把兩碗面吃。
對面的年輕員打趣道:「元大人和殊麗姑姑是何關係,怎地這般獻殷勤?」
對方比自己的品階高,元利康好脾氣地解釋道:「看一個人可憐,憐罷了。」
還能怎麼解釋,難不承認自己是舅舅,再道出當年將賣了的實?那不得讓在場的員們吐沫星子淹死。
怎地就又得寵了,讓他的心也跟著忽上忽下!
*
紫城,馮連寬對著燕寢外求見的員們笑道:「陛下染了風寒,閉門修養,直到痊癒。諸位大人有何要事可與閣大學士們商議,再由首輔定奪。若有急奏,可於咱家,再由咱家呈給陛下。」
前些日子,各衙門通宵達旦,趕上天子的萬壽宴才得以歇息,天子早就估出,此後一段時日不會有急奏,除非洪澇等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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