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侗文笑一笑:「還不是老樣子。」
他招手時,車窗自閉合。
沈奚頭枕在座椅上,等車開出路口,悄悄向後窗看。;
傅侗文已經在幾個人的簇擁下,上了後面的一輛車,見到的僅有大下擺和皮鞋。那輛車門被關上,車反向駛離。
是去公共租界的公館?亦或是回禮和里?
也沒問他這次來上海,是要全程陪同父親治病,還只是來辦手續?是不是確定了治療方案就要回京?手心按在自己臉頰上,是冷的手熱的臉,涼的風燙的心。
禮和里的公寓門外,守著十幾個人。
傅侗文的這間公寓一直無人居住,只是偶爾會有人來裝電話、檢修管道和電。今日突然來了人,鄰里起初都在猜測,是不是那位沈小姐回來了,等到晚上又紛紛打消了這個念頭。來的人是位背景深厚的先生,而跟隨保護他的是青幫的人。
旁人為傅侗文打開公寓大門,萬安早在門候著,要扶他,被傅侗文擋開,他沿著狹長的木質樓梯兜轉而上,到二樓,譚慶項和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同時立。
傅侗文笑一笑,瞥見書桌上有信紙,旁邊還有個空墨水瓶。;
「是給你的信,我可不敢。」譚慶項說著,替他大,邊的人也來幫忙。
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儘量讓他的服得順暢。
等大下來,傅侗文單手去解自己的襯衫領口,還是不得勁,只得繼續讓人伺候著。直到上半都出來,後背和右側肩膀有大片的淤青腫脹。
「還是要敷藥,」他自己說,「叉子也握不住。」
「那幫學生是下了狠手,」譚慶項也是氣憤,「你還不讓我們手,要我說,那些人里一定混著江湖上的人,裹了層學生的皮而已。」
下午他們到了醫院附近的街道,本想順了傅侗文的意思去看沈奚,沒曾想被上街□□抗議的學生組織圍住了。不知誰說了句,哪輛車上坐得是巨商傅侗文,學生們被軍閥背後的黑手、革命和民族叛徒這樣的話語刺激著,砸了車。
傅侗文不讓人對學生手,以至被人弄得這般狼狽。;
譚慶項把襯衫給他套回去,下樓準備冰敷的東西。
「今日疏忽了,覺是中了圈套,」傅侗文對另外那個男人笑,「萬幸的是,你沒有跟著車,讓你一回到上海就看到暴力行徑,怕會嚇壞了你這個紳士。」
周禮巡也笑:「在國時什麼沒見到過,不怕的。前個月,國農場主們還聚眾燒死了一個黑人,鬧得很厲害,我也是在□□里去的港口。」
傅侗文把領帶還給對方:「歸原主。」
他方才走得急,在一樓接了電話就走,上是被撕扯壞的服,乾淨的西裝襯衫都在箱子裡,來不及熨燙,只好臨時借用老友的。襯衫和大來自譚慶項,領帶來自周禮巡。
「是道謝可不行,你要告訴我去見了誰。慶項喜歡賣關子,害得我猜到現在。」
傅侗文拿起那張信紙,將手探出窗口,抖落紙上的灰塵:
「是過去的人。」
佇立在窗邊,這是他年時候站立的地方,應該也在這個位置觀賞過窗外風景。
他道:「一個,可以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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