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營地裏,沈坐在沒人的地方,紅著眼圈抹淚。
“就沒見過那麽笨的,讓他去殺了平王和那三隻鍋蓋,他就真的衝出去了。”
自從被雷山紮圖擄走,就一直吊著他的胃口。
雷山紮圖好像也沒什麽花花腸子,一門心思隻想爬床,跟個熊瞎子一樣,指哪兒,他就打哪兒。
起初,的確還得意一陣子。
可是,久而久之,隻聞到香,吃不到味,他就有點暴躁了。
沈養尊優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個謝肅安,如今又要哄著這麽個小兔崽子,也煩的要死,於是便激他:
“你若是能一舉將平王與三路節度使全宰了,我便當晚與你拜堂。反正我們熙朝人,沒有拜過天地,是不可以無茍合的。”
本以為,雷山紮圖的蠻兵不多,但是極其兇猛,這一路狙擊平王的四路大軍,為謝遲爭取時間,也是信手拈來。
如今,要幹上一票大的,怎麽你也得籌謀一下,準備一下,查探一下敵吧?
他不!
他出門一招手,帶著蠻人兄弟們,就開幹了。
平王與北庭、隴右、朔方三路節度使,雖然這次沒有全部兵力傾巢出,可加起來也有十多萬。
雷山紮圖帶著不到兩萬蠻人,就嗷嗷著衝上去了。
他那群兄弟們也傻,聽說為了大王娶媳婦而戰,也嗷嗷嗷跟著衝了。
於是,這一群笨蛋,有勇無謀,與熙朝十萬正規軍正麵剛,還沒近前,就差點全軍覆沒。
雷山紮圖是被副將拚死扛了回來,當時人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才被巫醫吊著條命,也不知還能活幾日。
沈越想越後悔,抹著眼淚疙瘩。
檀扇安道:“娘娘放心,大王他定然吉人自有天相。”
“哀家管他死活呢!哀家擔心自己壞了阿徵的大事!雷山紮圖這個時候嗝屁,平王便要長驅直,直奔上京城去了。”
檀扇:……
沈一聲歎息,著自己這些日子風吹日曬的臉,好生心疼。
“這整天忙著逃命的,哀家什麽時候過過這種鬼日子?”
檀扇:“娘娘,隻要活著,總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的。”
沈嘟著:“阿徵那個混蛋小子,再不來救哀家,哀家都要老死在這兒了……”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見巫醫從中央大帳中衝出來,張開兩手,向天道:
“大王,去見長生天了啊——!”
整座軍營中,頓時一片哀嚎。
沈人都一晃,“完了!徹底完了!那個笨蛋真的被哀家害死了。”
檀扇反應夠快,“娘娘,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我們快跑!”
沈懷中,一直不離的玉璽還安好。
主仆倆也顧不上收拾東西,避開營中蠻人,溜著牆走。
好不容易逃出營地,了兩匹馬,騎了就跑。
可沒跑出去多遠,就聽見後麵追兵追來了。
“抓住那個人!抓住給大王殉葬!”
沈背上的汗都豎起來了,瘋狂打馬,伏著子,拚命逃。
皇帝死了都不殉,死了個蠻人,殉個幾把殉!
然而,不想回去,馬卻不聽話。
後麵追兵越追越近,隻聽雷山紮圖的副將口中一聲呼哨。
沈和檀扇下的兩匹馬,忽然腳下一個急剎,調頭開始往回跑。
“哎?哎?哎?”
沈就這麽沒用人家出手,被一匹馬給馱了回去了。
副將:“跑什麽跑?大王待你那麽好,去了長生天也必定疼你!”
於是沈不管怎麽哭,怎麽掙紮,怎麽鬧,都被一群蠻人壯漢給拎小一樣,拎了回去。
檀扇縱然功夫再好,也抵不過對方人多力氣大,又顧忌,生怕沈被傷了,隻好跟著一道回去。
主仆兩個被帶回大營,巫醫已經將雷山紮圖的擺在祭壇中間。
一群人臉上上畫著恐怖詭異的花紋,圍著手舞足蹈,鬼鬼的。
沈和檀扇被反綁著手,摁跪在旁邊,眼看著周圍攏起來的木柴,便知道,這是要燒死們。
巫醫帶著人,繞著倆,又唱又跳,從白天一直唱到晚上。
沈人都跪麻了,“要殺就殺,這麽多廢話,”
檀扇小聲兒:“娘娘,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他們還在求他們那個什麽神,賜雷山紮圖再活一次,帶他們殺開一條路,逃出生天。”沈懨懨道。
這些日子,跟雷山紮圖也學了一點蠻語,雖然說不句,但長生天、殺敵、死活這一類的,倒是聽得懂。
其實這些蠻人也不是真傻。
現在大王死了,他們又深熙朝腹地。
前有平王虎狼之師,後麵,也盼不來援軍。
如果大王不能複活,他們的死,也是遲早的事。
所以這些人,將最後的希,都寄托在雷山紮圖的上了。
那巫醫跳著跳著,跳到半夜,忽然停住了。
裏嘰裏咕嚕,突然拔出一把彎刀,將邊一個畫了滿鬼畫符的人,割一刀。
沈嚇得差點出聲。
時辰到了,殉葬開始了。
接著,一刀一個,一個刀一個,九個人,陸陸續續倒下。
雷山紮圖周圍的柴草被點燃。
大火熊熊而起。
沈跟檀扇跪著挪到一起,手被反綁著,隻能子著子。
看著巫醫向們倆走來,沈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到我們了,到我們了。”
檀扇:“娘娘,奴婢來世,還願意服侍娘娘,永世不改!”
巫醫來到們倆麵前,舉起帶的彎刀,裏嘀嘀咕咕,說了一大串咒語,之後,將刀高高揚起,眼看就要一刀割而下!
就聽周圍圍觀的蠻人,嗷地一陣驚呼,全部跪下。
巫醫停住手中的刀,緩緩回頭一看。
當啷一聲,彎刀落地,人咕咚一聲跪了下去,用蠻語忙不迭地咕嚕咕嚕念個不休。
沈抬頭,目從巫醫上方穿過,赫然見,烈火包圍之中,雷山紮圖,居然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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