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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養

那一年的北京格外冷。連著幾場秋雨後, 氣溫陡降，好像一瞬間進了凜冬。

徐靳從劇組回來，先給自己打了一杯咖啡。

屋暖氣很足，窗外卻是冬雪皚皚, 月映照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淒清一片。

他端著杯子臨窗而立, 眸很淡，過一會兒才淺淺地抿一口。

劇組工作忙, 他的劇他向來都是親力親為, 不允許任何人手, 自然要心的事也多。

今早有個投資人過來拜訪, 明里暗裡暗示想要往劇組塞人。

他給他留了兩分面, 只說沒有位置了。

對方倒也識趣, 不敢真的得罪他，便改口不提了。他帶來的那個小明星卻急了眼, 酒桌上一直給他使眼, 後來見那投資人不搭腔，氣得眼都紅了。

他當看戲，心裡樂，垂眼給自己點一煙。

許是沒氣了, 打火機打了兩下也沒見火星子冒出來。

「是不是壞了？」那小明星瞅準時機就挨了上來，臉得很近，婉轉低眉地替他攏上煙，討好意味十足。

他不經意抬了一下頭, 發現長得還可以，好像什麼秋什麼音？記不清了。

「謝謝。」他無意閒談, 不聲退開了些, 低頭咬住煙。

有簡訊進來, 他咬著煙劃開屏幕，快速打著字回復。

是個要的老朋友，他自然回得快，一截菸灰快要掉下來，他忙著回便頭也不抬去夠菸灰缸。

旁邊的沈秋瑩見狀忙起去端，放到他手邊。

因為他忙著回消息，本來不及抬頭，不覺就按在了手上。

手膩，他怔了一下，忙收回說了聲抱歉。

臉頰通紅，聲音很低很輕地說「沒關係」。

旁邊，那個投資人已經臉鐵青，大抵是礙著他的份沒敢吭聲。

徐靳起告辭，撈起外套走出了門。

還沒離開就聽見那投資人低聲音的咒罵聲，什麼啊浪的。

窗外又開始飄雪，俄而便紛紛揚揚一片。

門鈴聲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徐靳走到門口打開門，站在門外的竟然是陸曼。

穿一件人味十足的心領，半包裹著一截纖腰，到門口的時候，大已經下來挽在臂彎里。

「怎麼，看到我這麼意外？不歡迎啊？」陸曼率先對他笑了笑。

「怎麼會？只是在想，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真是蓬蓽生輝。」徐靳笑了笑退開，去給倒茶，「拖鞋在鞋櫃裡，你自己拿吧。」

陸曼輕車路地將包包擱玄關桌上，彎腰打開鞋櫃。

「怎麼只有男士拖鞋和一次的？怎麼，沒找新伴？」

他把泡好的茶端過來，置手邊：「煩，一個人好。」

「你這話倒像是在涵我。」

徐靳笑笑：「你想多了。」

聊了會兒說：「其實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徐靳了眉心。

陸曼見他無意敘舊，也不再繞彎子，把自己的來意跟他說了。

「《黑白》的三號？」徐靳皺眉想了想，印象模糊的。

因為那孩每次來試戲都頂著張塗滿胭脂的臉，跟打翻了料盤似的，不用問也知道是自己化的。

這行很現實，沒背景不紅的沒人搭理很正常，要是家裡有錢還能自帶化妝師，要是什麼都沒有很多都只能自己化。

徐靳跟聊過兩句，人謙遜的，也討喜，演技只能說還行，不過還有靈氣。

但是，當時的鐘黎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且這部戲要爭取這個三號的人很多，並非非不可。у

原本他還有些猶豫，陸曼又說願意把手裡關於HDT的份轉給他，希他把人換他們天娛的季心瑤。

「這個鐘黎跟你有仇？」徐靳意外的。

照理說，這種沒錢沒勢的小姑娘，陸曼犯不著跟過不去。

「你就說行不行吧。」沒回答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後來還是賣了這個人。

他們兩家也算有些，這不過是小事而已。

雖然這樣有點不厚道，不過他這人向來就涼薄，對於無關要的人的死活不在意。

過兩天，薛紅打了電話過來，語氣雖然還是謹慎客氣的，但多還是有些怨氣。

他不想跟掰扯，許了手裡一新人他下部戲二號的位置。

薛紅態度立刻轉變，應承了下來。

這世上的很多規則都是冥冥之中就註定的，在他們心裡心照不宣，本不需要去點破。

只有有些剛行的新人仍懷著一腔熱忱，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失去這個機會。

所以，幾天後他在屋外看到鍾黎是有些意外的。

汽車碾過厚厚的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過茶的玻璃，他一眼看到了裹著羽絨服著手來回徘徊的小姑娘。

似乎是怕冷，羽絨服的帽子還拉了起來，只出一張白皙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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