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頤喬很自然地卸下肩上的通勤包，又拍拍水珠，回頭，周沉還定在原地。

    “真傻了？”

    見麵到現在，除了一個“你”字周沉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心髒不安分地跳，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太用力，眼前的幻象跟氣泡似的一下就消散不見了。

    沈頤喬。

    本應在深市上班的沈頤喬。

    明明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周沉還是用暗啞的嗓音問：“你怎麽突然來了？”

    沈頤喬一挑眉：“是誰可憐地說自己病了？”

    “臺裏的工作呢？”

    “和其他同事調休了。”

    沈頤喬一眼看到桌上堆滿的文件：“都病了還工作啊？”

    周沉抿線。

    好一會兒，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沒打算看很久。”

    房間裏有點熱，說話間沈頤喬已經去，靜電讓的頭發飛起來幾，躁躁地隨的作搖來晃去。

    從自己包裏拿出一盒糖，遞過來：“試試這個？”

    周沉手，不是去接糖，而是把的頭發順平。

    手指進黑發，順了兩下他突然用力，將人向口。

    沉悶的嗓音自腔骨傳導而來。

    “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他上的木質冷香一下充斥的鼻腔，沈頤喬從善如流，環住他的腰，手指在他背後不輕不重地。

    “我都掐你兩把了，夢醒了沒？”

    “沒。”周沉低聲說，“再抱一會兒。”

    又不是太久沒見，還不到小別勝新婚的程度。

    兩個人就這麽抱著站在客廳裏，腳下綿的地毯像一朵雲，烘托的全是不真實的夢。

    偶然間到頸間的皮，傳遞給周沉的溫度是涼的，周沉這才放開，視線在上巡視一圈。

    “我忘了，你淋了雨，先去洗澡。”

    本來趕飛機就弄得自己腰酸背痛的，沈頤喬沒推辭，乖乖嗯了一聲。

    從自己包裏拿出換洗服。

    幾步後又退回原，指指通往臥室的門：“我能用吧？”

    周沉差點被這句氣笑。

    “你覺得我會藏什麽？”

    沈頤喬聳聳肩，隨後大步了進去。

    泡完一個熱水澡出來，上的寒意徹底驅散。

    尋了一圈，周沉果然還在套間外，他鼻梁上難得架一副眼鏡，正在翻手頭那遝文件。

    不知是燈關係還是那副眼鏡，此刻他上清冷很強。

    沈頤喬靠在門框邊看了一會兒。

    直到周沉抬頭：“好了？”

    “看起來你沒有專心在工作。”

    沈頤喬說得對，原計劃今晚要把這些看完，但來了以後，周沉甚至一頁都未翻。

    他的思緒卡在了某個點，大腦所有運轉都與有關。其實早察覺到腳步聲了，即便被長絨地毯消融大半，他還是能準捕捉到。

    之所以到現在才抬頭。

    周沉想……

    大概是太容易得到的不容易被珍惜吧。

    他把文件推到一邊：“我讓李給你準備了隔壁房間。”

    “隔壁？”

    沈頤喬顯然沒想到這樣的發展：“為什麽要分開住？”

    周沉屈指，用指節抵了下自己的嚨。

    “不確定這個會不會傳染。”

    “那完了。我剛還用了一下你的漱口杯。”沈頤喬毫不在意地說，“應該沒必要隔離了吧？”

    “……”

    他也不是真心要趕人，一切半推半就。

    沈頤喬上是的睡袍，而他還是會議中心回來時的模樣，西裝革履，連領帶都沒來得及鬆。

    乍一看，倒像是他來探似的。

    周沉這麽想著，單手解了領帶。

    沈頤喬就是這個時候扶著他的肩坐上來的。作嫻，分在他兩側，浴袍下的開叉被拉高，一直出膝蓋。

    周沉結滾，下意識僵直了背後。

    沈頤喬當然意識到了他的繃，的手就搭在他肩上，隔著西裝布料，仍能到起伏的態。

    都這個時候了，周沉仍然冷聲冷氣地提醒。

    “會傳染。”

    如果他的皮不要那麽燙，想必話裏的真實會更高。

    沈頤喬默默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

    等把心裏想說的話都捋順了，才緩緩開口：“周沉。”

    周沉意識到有話要談，剛鬆弛下去的再度繃。

    如若不是窗外時不時有車路過，他大概能聽到自己無法抑的心跳。千裏迢迢地來，果然是有話要對他說。

    和向知南有關？

    心了？

    周沉垂下眼，搭在腰上的力氣不知不覺中一再加重。

    沈頤喬將他的手指一掰開，用自己的手指塞進去，填滿指。等到掌心相，才看著他的眼睛說：“周帆學校的參觀日，你去了。對嗎？”

    沒想到是這件事。

    周沉眼皮一掀，對上的。

    有一刻他甚至在想，該不會是上次說的話刺激到了向知南，所以他真跑去麵前攤開，就為了聽聽的答案——新歡和舊，哪個在沈頤喬心裏比重更高一點。

    但是下一秒，他想到更深的一層邏輯。

    向知南果然一直在聯係。

    知到掌心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熱度，周沉覺得現在溫度偏低的明明是自己。他點頭：“去了。”

    “所以你什麽都知道。”沈頤喬用篤定的口吻說。

    周沉不反駁：“嗯。”

    “那你是什麽意思？”

    沈頤喬坐在他上，這樣的姿勢讓占據海拔上的優勢。可以看到他立的眉骨和發際線下那塊曾被劃傷的皮。

    用視線描繪，如有實質：“不是在洗手鏡上撞的，對嗎？”

    周沉沒回答。

    又問：“你們打架了？”

    從小到大，周沉還沒因為做出格的事被抓個正著，也沒有經過這等拷問。年缺失的這一段經曆居然在他坐上人人仰的那張位置之後一個回旋鏢給鏢了回來。

    打架。

    這兩個字安在他頭上，怎麽聽都覺得違和。

    周沉偏開臉，耳後呈現出異。

    他覺得間幹難咽，半天說出一句：“……我沒手。”

    “你該不會——”沈頤喬倒吸一口涼氣，“單方麵挨打吧？”

    一吸氣，夾在他兩側的大也收了。

    承認未免太遜，何況是承認輸給敵。

    周沉說：“我沒有用拳頭解決問題的習慣。”

    “我就知道是他發瘋。”

    沈頤喬瞇了下眼，像是在為周沉抱不平，可是周沉聽著卻像在表達另一層意思——足夠了解向知南。

    這是事實，早在他們結婚之前，周沉就接的。

    可是人就是貪心的，沒有之前想著要有，有了之後想要更多，壑難填。

    要怎麽樣才能填滿越來越多的？

    周沉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接下來沈頤喬肯定會質問他為什麽不說，為什麽要瞞著，為什麽那天裝作剛剛從機場到家？

    他放鬆脊背，低頭，將自己埋進頸側。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說。你看到了，那天我於下風，我沒立場開口。”說著，周沉的手拉起的一起，覆在額頭早就恢複如初的地方，“還有點痛。你再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