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后,長安的戰火仍未停息。容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喜,容妱立刻嚎啕大哭了起來。連忙起穿好裳,抱著容妱去開門。
敲門的人正是封慈,他已經穿戴整齊,上背著箭袋與長弓,來不及解釋便從容鶯懷里接過容妱,抱著容鶯趕忙離開。
王府不人也被今夜的靜吵醒,正慌地四散奔走,王禮第一時間被王馥雪的親衛護送離去,而封慈則忙著帶避難。
“發生了什麼?長安守不住了?”容鶯驚慌地去問府中侍人,對方頭也不回地喊了句:“城破了!朝廷鷹犬正四抓人問罪!”
如今留在長安的員都是投靠聞人湙的,倘若被抓住可是禍及九族的事,以至于連府中家丁都要慌逃難,生怕被抓了殺頭。
容妱哭個不停,容鶯卻心如麻,問道:“三皇子何在?”
“三皇子夜就帶著兵馬逃了!哪管我們這些人!”
容鶯渾一僵,腳上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抬不起來,渾不可抑制的冰冷。“不會……絕無可能。”
夜如墨,府中侍者提著燈籠四奔走,驚惶的腳步聲與人聲雜。而后容鶯冷靜下來,拉著封慈從王府偏門去,說道:“公主府不能去了,跟我去找梁歇。”
父皇倘若回到長安,必定是要尋到趙勉將他碎尸萬段,如今公主府必定得到風聲先走一步,此刻要先想辦法將容妱帶去安全的地方才行。
封慈領著容鶯離開的時候,深夜中本該寂靜無聲的街道上滿是驚慌的人群,地上四散地橫列著許多尸,走幾步就能踩到殘肢。
容鶯未曾來得及梳好發髻,發都凌地在肩頭披著,被封慈拉著手腕,想將帶離此。
容霽進京是帶著怒火而來,不僅要奪回長安,更要泄憤,因此并未拘束手下兵將,任由他們搶砸。梁歇的住在普通的街坊,容鶯只去過兩次,僅憑著記憶找去還不大容易。好在沒走多遠,便有一人提著燈籠腳步匆忙的走向。
梁歇上隨意的套了件蒼青的袍子,發髻也十分凌的束起,僅用簪子著,顯然是出門的時候十分焦急,連他平日里最注重的端正也不管了。
“公主,太子要迎皇上回宮,請暫且隨我去避一避,等時機合適再尋他法。”
“我三哥究竟去了何?”
梁歇答不上來,只好說:“下不知,但是以三皇子的為人,不會拋下公主離去。”
封慈不會抱孩子,抱容妱的時候一直在哭,梁歇看不過去將接到了懷里,將燈籠也給滅了。“兵將城后都在搜查帝師的黨羽,趙勉帶著三公主先走一步,太子似乎聽到了些傳聞,正在四尋你。”
容鶯點了點頭,隨著梁歇穿過深巷,離梁歇的家宅正近了,卻忽然聽見一陣奔走的腳步聲,而后暗巷中火突現,一列兵衛尋到了他們,立刻高聲大喊了起來。
他們無奈之下只好折返,混在人群中掩住形。
容妱被梁歇抱在懷里,而容鶯離他不遠,封慈解決了追來的幾人后,就見馬上一人已經拉弓對準了他們的方向。
容鶯回頭時也看到了這一幕,只見羽箭離弦,甚至來不及呼喊,急忙中想要推開梁歇。然而到底是來不及,張地閉上了眼,布帛被穿的聲響后,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鶯娘!”梁歇慌地喚了一聲,睜大眼向來人。
容鶯睜眼,目是一片霜白,而手臂被箭矢貫穿的地方,如一朵盛放到了極致的紅蓮。
聞人湙抿著,面蒼白無半點,正捂著傷怒瞪。
“聞……聞人湙……”容鶯愣愣地著他,一度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聞人湙嘆了口氣,忍無可忍地說了聲:“去殺了他們。”
話音才落,方才驚慌如鳥雀的百姓忽然出刀劍,將四砍殺追捕兵衛殺死,變幻只在瞬息間。
梁歇也頗為意外,在聞人湙并不友好的目下對他微微一頷首,算作是打了招呼。
封慈站在容鶯后不敢看聞人湙的表,聞人湙怒不發,沉聲道:“事畢自己去領罰。”
封慈自知有錯,看了容鶯一眼就退下了。而后容鶯才緩過神,著聞人湙的傷問:“你不是死在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長安?”
聞人湙面不善。“你好像不高興看到我活著。”
看到容鶯撲過去為梁歇擋箭,他覺得自己最后一點耐都被耗了。
容鶯看得出來他似乎在生氣,大概是以為方才去擋箭的原因,然而回過神的也沒好到哪去。
“先跟我走。”
聞人湙對容霽攻陷長安一事并不慌,似乎心中早有萬全之策。
容鶯跟著他去了一不算豪奢的宅邸,似乎是許三疊在京中置辦的。等到了以后,立刻有人拿著傷藥來替他治傷。梁歇放下心來,將容妱抱到一邊去哄了。
聞人湙滿疼得出了層薄汗,大夫下手十分干脆,將箭頭剪下后便利落地取出,留下一個駭人的,腥稠的在燭火下如同熬糊的糖漿,一點點在他的衫上浸開。
解決好傷勢后,聞人湙瞥了坐立不安的容鶯一眼,面沒有太好,還以為這是要吵架了,也沒好氣地看了回去。
“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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