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喪子之痛（2）

「怎麼回事？」皇上臉微慍，每一個字落下都很輕，像是怕吵醒裡面的人，但是茯苓聽來，心不控制的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昨日滿月，摯皇子好像著了涼，今日開始發熱，醫來看過了，說無大礙。主子這兩人悉心照顧皇子，怕是……累了。」

「好生照顧。」

「是。」

直到燕弘添的影消失在屋裡，茯苓才敢抬起頭來。悄悄走進室，主子和小皇子都睡得好好的，上還加蓋了一床被褥，茯苓微微一笑，以後的日子應該會越來越好吧。

冷宮失火之事，竟就這樣過去了，青楓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此時確實風平浪靜，再加上這孩子的熱病總不見好，也佔去了大多數心力，其他的事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平日里，王智楊巳時過來問診，今日還未到巳時，他便來了，旁還跟著一名年紀比他略大的男人，那男人材幹癟，山羊一般的鬍鬚最為惹眼，青楓看了他一眼，問道：「王醫，這位是？」

王智楊趕忙回道：「胡醫與臣同為黃老太醫門生，在西太後邊伺候，昨日回宮取些藥材，臣特意請他過來，一同為小皇子診治。」

「娘娘萬福。」那胡醫行了禮，便又安靜的退到一旁，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皇兒看。

他的目讓青楓有一種不太舒服的覺，隨即隨口問道：「西太后老人家可好？」

「太后安好。」那位胡醫回著話，眼睛卻仍是不離皇兒，甚至走到孩子床前，開始為他診脈。

青楓看他神嚴肅，眉心蹙，心不由又提了起來，問道：「皇兒反反覆復的發熱，也有五六日了，為何還不見好。」

胡醫緩緩收回手，看上的憂已退，回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冬日天氣本就寒冷多變，皇子又孱弱，一開始也不敢用重葯，不過娘娘不必憂心，昨日微臣與王醫再三斟酌，只要再加兩味葯下去，定能藥到病除。」

藥到病除？這般有信心？青楓又多看了他兩眼，才回道：「有勞醫了。」

兩人拿了診，便退了出去。青楓以為那所謂的葯應該很快會送過來，誰知等到午膳時分，陪著過去取葯的如意還未回來。

青楓一直抱著孩子，手有些麻了，把孩子輕輕放在床上，一邊著手臂，一邊打著呵欠。

茯苓走進室，剛好看到青楓那副疲憊的樣子，不由笑了，主子這幾個晚上睡得都極晚，有些小小的靜便很容易醒來，自然是不會承認，茯苓猜也知道，是怕哪日皇上夜裡又來，如上次那般錯過了吧。

走到青楓旁，輕輕幫著肩膀，茯苓笑道：「這些日子您也累了，要不用過午膳后小歇一會？」

肩上的力道很是舒服，青楓輕輕點了點頭，抬眼看去，早上一直在房裡的沈瑤不知去了哪裡，青楓低聲說道：「你去沈瑤過來。」

「是。」

茯苓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沒看到沈瑤，走到房門前，發現房門鎖著，正要去別的地方找一下，卻看到裡面好像有人影走，下人的房間自然比不得主子的屋子，裡面沒有屏風和紗幔，隔著薄薄的窗紙，細看還是能朦朧看見裡面的事的。

茯苓湊近些，瞇眼看去，就看見一個人正坐在床前，解開了自己襟，茯苓有些臉紅，這樣像是看別人換服，退後一步，輕咳一聲，茯苓道：「沈瑤？」

「哐當」裡面發出一聲輕響，很輕，不知是什麼東西掉了，茯苓正想再問，門輕輕打開了，沈瑤神有些慌張，服的扣子還有一顆沒有扣好。

茯苓猜在換服的時候被自己嚇到了，抱歉的笑笑，說道：「摯皇子了，主子讓你過去。」

「是，馬上來。」沈瑤點點頭，臉的神已恢復如常。

許紀對青楓的飲食確實很用心，準備了很多補的好湯，青楓用過午膳，覺得子暖暖的，確實有點乏了。

回到室，沈瑤也把孩子餵飽了，這孩子病了幾日，吃得也，臉蠟黃蠟黃的，青楓心疼的著小傢伙的臉頰，這時如意終於回來了。

青楓皺眉：「怎麼這麼久？」

如意有些委屈，一邊拿出葯碗，一邊回道：「胡太醫配藥就配了半個時辰，所以……」

青楓接過葯碗，今日的葯比往日竟了些，瓷白的小碗里，葯只有一半而已，泛黑，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青楓一直盯著葯碗不說話，如意連忙解釋道：「胡太醫說，第一天只需服這一點就夠了。」

青楓似在思考著什麼，久久又問道：「茯苓，你可認識這位胡醫？」

「認得，奴婢進宮的時候，他便是宮中醫，醫也很了得，原也是給皇上看診的，幾年前不如怎的得了重病，便在宮中走了，想不到現在去伺候西太后了。」

茯苓言語中對這位胡醫甚是推從，青楓點點頭，才小口小口給孩子喂葯。許是剛吃飽，又喝了葯，不一會，小傢伙就睡著了。

青楓也覺得有點累，於是和孩子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邊的小傢伙還安靜的睡著，青楓輕輕了一下他的額頭，溫度竟是退了不，青楓暗暗鬆了一口氣。

茯苓見醒了，過來扶，青楓笑道：「今日他倒是老實。」

看心終於好了起來，茯苓笑道：「肯定是胡醫的葯有效了。」

「但願如此，這些天他也夠折騰的，讓他好好睡一會吧。好久沒看書了，我想去書房看看。」

茯苓拿了服給披上，書房離室不遠，隔著屏風，還能看見床上的小人兒。書房裡放了一張小榻，是給茯苓們守夜的時候睡的，青楓斜靠在榻上，隨手翻著書。

手上拿的，是前朝宇太傅的雜記，青楓看的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茯苓端著一碗粥進來，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主子，喝點燕窩粥。」

「嗯？」回過神來，一本書竟快看完了，青楓接過粥吃了兩口，才覺得真的，再看看室里還是那般安靜，笑道：「皇兒這一覺睡得也夠久的，小半天不吃東西估計也該了，你去看看他，醒了就把他抱出來。」

「是。」茯苓走進室，一會之後，青楓聽到裡面傳來一聲低：「啊！」

「主……主子……主子！」茯苓的聲音慌中竟帶著幾分哭腔，青楓心裡咯噔一下，小跑到室，只見茯苓半跪在床前，一手握著孩子的手腕，滿臉驚恐。

「怎麼會這樣？」看清床榻上暗紫發黑的臉，青楓腳下一，一下栽倒在床前，幾乎是爬到孩子邊，青楓抓起孩子的小手，那冰涼的溫度像一把冰刃，一刀心。

「怎麼會這樣？！」青楓抓著孩子綿綿垂下手腕，竟不敢去他的臉，腦子裡嗡嗡的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裡大道：「醫！醫！」

青楓忽然猛的起，要往門外跑，但是虛的腳步讓踉蹌得幾近摔倒，茯苓終於是回過神來，扶著青楓急道：「主子小心。您陪著皇子，奴婢讓如意去請醫。」

把青楓扶回床邊，茯苓轉跑出屋外，不一會，屋外一團，青楓聽不見所有噪雜的聲音，眼睛盯著床上一不的人，這一次，竟是連手都不敢，著床邊，低低的說道：「兒子……兒子你別嚇娘親……」

茯苓回到屋，就看見青楓癡癡的盯著小皇子，抖的聲音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麼。茯苓蹲下去，輕聲道：「主子……」

青楓立刻轉過頭來，一把抓住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茯苓，茯苓他不理我，他的手好涼！我怎麼辦？怎麼辦？」

青楓直直盯著，一直在重複著「怎麼辦」，那空的眼神讓茯苓由手涼到腳，剛才探過皇子的脈象，已經……但是現在什麼都不敢說，只能不住的安道：「沒事的，醫……醫馬上來了，小皇子……他會沒事的。」

茯苓的聲音抖得像秋日裡的落葉，的話毫起不到安的作用，此時，一張平靜淡然的臉閃過眼前，似乎只有那堅定而犀利的目能安，青楓急道：「你去，去把我姐姐找來！快去！」

「是。」茯苓連忙點頭。

茯苓離開后，青楓心底冒出一寒氣，周冰冷。

「兒子……」青楓抖的出手，握住那的小手，以前只要把手過去，他一定會張開小小的手指，抓住的一隻手指頭，然後咯咯的笑，他還喜歡抓的頭髮，他的勁還大，有時會抓疼，看到皺眉，他又會咯咯的笑……

「兒子……」青楓的握著那次冰涼的小手，不管怎麼握，他都是這麼冷，為什麼會這麼冷？越來越冷，這會著涼的！會著涼的！青楓忽然大喊起來：「來人！來人！去端炭火過來，快，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