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請戰

紅垛山腳下四百米外，洪字大纛貫大地。

旗幟下方，洪堅、洪勝、李神機、遲良弼、崔嘉樹五人正打量著山寨。

「胡楊樹系極深，生長下方必定有水。」

崔家二爺挲著手指上的鐵指環，說道。

「那個姓吳的說紅垛山窟地下有流量很大的暗河，看來所言非虛。」

「既然海上飛不缺水，那我們遠道而來，卻未必耗得過他們。」

他眉頭皺，看著沙匪們將羊群馬隊趕上山道、送窟。

紅垛山不過百丈來高，與涼州境的連綿崇山相比，就是一個小石頭嶺。

但萬霽將老巢選在此，卻不僅僅是為了水源。

「如吳廣志所說，上山路分為三段，大約是一個『匚』字形。」

李神機舉目遠眺，介面道。

「這三段譬如三關，每一關都易守難攻。」

「依我看，這仗越是一鼓作氣越是好打；如若拖了拉鋸，恐怕傷亡慘重！」

如他所言，站在附近的洪範抬眼去，也能依稀看清沙匪工事。

「匚」字下方一橫約有一百幾十米長，路上沙匪往來，已經擺好了十幾層拒馬。

「匚」字一豎則是條被山崖夾著的天險小道，只有三四米寬窄，兩側巖臺落差平均有二三十米，上頭還圍著石塊堆的牆。

「匚」字上方通往口的一橫相對好些，只是攻方最先登者難免要到三面圍剿，不容易立足。

縱覽全局后，洪範心頭飄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八個大字。

他瞥視左右，邊每一人無不面難。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盞茶功夫過去，四十位貫通境以及五百位士卒都已披掛甲胄、全副武裝。

紅垛山頭，黑底「萬」字大旗立起，上百位弓手立在石牆之後，與山下隊伍遙遙對峙。

洪堅命令，洪勝大步行至山下站定，向沙匪喊話勸降。

聲碎山頭，無有回應。

片刻后，賀良駿自百多米高的陡崖上探出半，抬手下一箭，被洪勝赤手格碎。

至此，雙方再無話可說。

「按照斥候的觀察和吳廣志的報，紅垛山四面陡峭，上山只有一路，也沒有什麼暗道。」

洪堅手拄長劍。

「數十丈峭壁，又有弓手嚴陣以待，渾然武者也上不去。」

「登山三關，只得橋馬依次攻取，別無他法。」

他說著環視眾人，似是在等人主請纓。

而遲良弼果然主出列。

「世兄，涼州以西，莫不知金海驍勇騎鐵當，陷陣無畏。」

他拱手請道。

「此戰，我遲家願領第一陣！」

洪堅默等片刻，見無第二人說話，遂下軍令。

不多時，十位驍勇騎帶著自家百人隊伍列隊陣前。

遲良弼披上五十斤不止的重札甲，提著鋼斧領在最前頭。

「戰必先登，遲五爺到底是豪勇！」

朱騎陣中，洪博贊道。

但洪烈卻抱著雙臂，不以為然：「勇是有的，豪卻未必。」

幾人不解，唯有洪範贊同頷首。

「怎麼說？」

洪博問道。

不僅是他，洪赦、沈鴻等人同樣疑。

「通常而言，第一戰自是接敵於最銳，危險最大；這也是其他幾家猶豫的原因。」

洪範與洪烈對視一眼，解釋道。

「可此戰不同。」

「第一段路雖狹長、且布拒馬路障，但距離山下落差太小；海上飛不大可能在此布設重兵……」

洪博經驗富，只聽一句就反應過來。

「是了，這段路最高不過三四丈，以我等腳力哪怕著重甲，上去也不難。」

「如果沙匪派下百十人妄圖借拒馬層層遲滯，家君只需令幾位渾然領兩隊貫通從側面登臨穿，就能斷其歸路，改相持為殲滅。」

他一拳砸在掌心，看向洪範的目卻不免詫異——後者滿打滿算不過第三次經歷實戰，怎會如此敏銳？

「我於戰陣實際不太通曉。」

洪範看出他的想法，笑著解釋。

「但遲五爺剛剛的表現，讓我多猜到點意圖，這才倒推出原因。」

「待會遲家掃清拒馬，到第二關稍稍損些人手，應該就會撤下來。」

「多家聯軍，明面上必須要有個平衡。」

「遲家既然頂了第一陣，之後到了更難的第二、第三關之時，家君便不好再強用他們了。」

他這番話的邏輯縝、推演周全，卻是連洪烈都有些意外。

兩世為人，洪範所的社會形態迥異，但人心並無不同。

對聯軍中的每支豪強而言，第一目標不是勝利，而是儘可能保全自家力量。

另一邊，百餘名戰士上了山道，開始經箭雨的洗禮。

渾然五脈的遲良弼雙手持斧，無視掛上甲胄的箭簇，垂著面門大步前。

十位驍勇騎橫列兩排、以為盾，隨其後。

兩丈寬的砂石路上，不論擋著的是拒馬還是柵欄，都被武者揮舞重武輕易轟碎。

事發展正如預料。

山道盡頭的兩隊沙匪弓手在幾后旋即撤回高。

戰鬥沒有發生，高直的箭矢反而了工兵作業的點綴。

遲家百名士卒以大盾架頂掩護，一面以攜帶的沙土填平陷腳土坑，一面掃清殘餘木柵。

如此穩步推進，不多時已掃清大半段來路，傷亡不過五、六人而已。

但賀良駿一個呼哨，改變了局勢。

百米多高的崖頂上，箭手們背起步弓，就地從牆取材，將人頭大小的石塊全力拋出。

依沿陡峭山壁，砂石彈跳速降，呼吸間就到山底。

「上方拋石，小心！」

遲良弼循聲抬首，一邊大喝示警，一邊搶出幾步轟出重拳。

雷聲在山道上炸開。

以近百公里時速砸下的石塊擊碎，崩裂了他的拳甲。

可惜這等本事在遲家也只是麟角。

三米外，一位驍勇騎來不及躲避，以臂盾接落石，盾碎臂斷。

更多的靜從後方傳來。

遲良弼回頭去，只見到士卒陣中慘連連，湧起數道泉。

一二十幾枚滾石，命中者三四中有一，平添六人傷亡。

崖頂的沙匪們繼續作。

遲五爺見到幾十道視線朝他匯聚過來。

「都不許往上看！」

一聲怒吼，他無視著頭盔砸落的石塊，用蘸般的眸子掃過眾人。

「架盾，向前！」

遲良弼大步登山。

百人隊跟隨著恢復移。

盞茶功夫后，山道上的路障被盡數清理。

隨後遲良弼帶著幾位驍勇騎往第二關試探地沖了一波，旋即被度遠超之前的勁箭回。

至此，他終於覺得分量足夠，於是領著剩下的八十餘人折返，一路帶回之前被留在原地的傷員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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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