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琳瑟雅·星飛艇塔運轉大廳的時間幾近於凝固,連灰塵也不再浮,只有那位山領主狼狽的息著。
過了好一陣子,或許有幾分鍾那麽長,那個聲音才再一次開口:“我說過,我們的實驗已經完了一半,而剩下的,只需要更多的基質就可以完一切。”
“基質就是獨角與們的聖白樹心?”
“你猜得很準,我們不能憑空構築神力,但獨角純潔的靈魂天生可以完這一點,而聖白樹心令其灰化可以激發們所領神力之中關於凋亡的那一面。”
方鴴輕輕吸了一口氣,連他都為對方的冷漠而到不適。他追問:“那麽銀風港的級灰枝事件又是怎麽一回事?”
聲音語調不變:“那只是一個意外,我們也沒想到琳瑟雅小姐會如此剛烈。不過的意外灰化也幫了我們一個忙,至在港口製造了一場。”
“你看,”它答道,“借此我們不就將梅瑞爾小姐和各位請來了麽,要不我們也不會在這裡見面。”
方鴴輕輕垂下眼瞼。他已經不願意去聽了,那一夜的夢境再一次浮上他心頭,靈的恐懼與面對死亡的堅定與他同,得他幾乎有些不過氣來。
原來那不是夢,而是寫給所有人的一封臨別的信,所為的,就是為了阻止這些走在扭曲道路上的瘋子。
“所以,”他開口道,聲音中有一種平靜的超然,“你將們變了怪?”
“們都是自願的。”
“琳瑟雅小姐也是?如果欺騙也是一種自願的話——”
“那不是欺騙,我只是展示一種可能,們願意為了這種可能而奉獻自己,至於琳瑟雅小姐——那是一個意外。”
方鴴搖了搖頭:“可意外太多了,如果你真那麽肯定自己的計劃,一開始就用不著猶豫。”
“你猶豫了,說明你心中仍留有余地。”他用對方先前對付蓮·奎雅·阿爾莎娜公主的話語,反過套來用在對方上。
靈立在他一旁,咬著牙看著那個方向,眼中的恨意猶如一塊堅冰,按在劍柄上的手十指發白。
方鴴也抬頭看向對方,用平靜的語氣問出了這個問題:
“可是,你又何嘗給那些人留過余地呢?”
“不可否認,我的計劃並不是十全十,”聲音也平靜回答,“而我也不會告訴你它一定是會功的。”
“你或許會因此認為我有兩個標準,艾德先生,可我其實從不否認這一點。你也應當明白,這也是秩序社會運作的基準之一,即便是在棋盤上,將軍與士兵的棋子也並不有相同的價值——”
“因為沒有哪個將軍會代替士兵去衝鋒陷陣,我們有許許多多的士兵,可優秀的將軍卻萬中無一;你不得不承認,艾德先生——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價值本就是不一樣的。”
它反問:“退一步說,就算在下是一個反派,一個徹頭徹尾的壞種,我這麽說,或許是不是讓各位認為自己已經站在了正義的一面了?”
“然而,這又能改變什麽?它既無於解決這場災難有任何助益,各位冠冕堂皇、對我橫加指責也無法改變境,高談闊論更殺不死巨樹之災。”
“哼!”帕帕拉爾人冷哼一聲,這個聲音誇誇其談他管不著,但對他指手畫腳就不行了。
而且帕克可不管這些是一是二的東西,直接開口反相譏道:“說得好聽,那怎麽不從你開始呢?”
“說不定我也正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要從你第一個開始犧牲,至於這位沃特·石丘領主先生做個表率,第二個。”
“不不不,我……”沃特·石丘臉一白,“這……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閉,蠢貨!”水晶中的聲音呵斥道,“帕克先生,一個計劃可不是張口就來的。”
“它當然不是,那不然你以為我們來巨樹之丘幹什麽,旅遊觀?”
帕帕拉爾人譏諷起來,“當然了,我也不保證自己的計劃就一定功,不過你也一樣,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也就差不多了。”
“因為功就是百分之一百,不功就是百分之零,所以我們的計劃都是百分之五十,一半對一半。”
毫無疑問,帕帕拉爾人的數學水平是冠絕空海的,而我們的帕克先生說話也可以不用講求證據,張口就來。
那個聲音沉默不言,明顯覺得自己要是理會這個帕帕拉爾人,那他就已經輸了。
但帕帕拉爾人仍不依不饒:“我明白,你也怕死,畢竟犧牲沒落在你頭上,怎麽輕描淡寫都可以。我完全可以理解,誰不怕死呢?那不如把這個沃特·石丘給我們,讓他來當第一個犧牲者好了。”
“你不是要與我們合作麽?讓我們看看你的誠意好了。”
沃特·石丘顯然嚇壞了,他真擔心對方對方把自己出去,尤其是在這個人為刀俎的況下。
“夠了!”那聲音終於忍不住了,“各位,胡攪蠻纏並無助於解決問題——”
它看著嚇壞了的山領主,不得不安對方一句:“何況沃特·石丘先生在我們的計劃中是至關重要的一環,我們需要他的支持”
“憑什麽,就因為他是山領主?”
“你可以這麽理解。”
“那好辦,”帕帕拉爾人點點頭,“讓他把權力讓渡給艾娜·笑語,這樣你們會多一個合作夥伴,而分贓的時候還可以一個人哩。”
方鴴明顯可以聽到紫鋰輝石傳來吸氣的聲音。
這大約是這麽長時間以來,那個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緒波。
他歎了一口氣,沒想到聲音的主人也會被繞到帕帕拉爾人的語言邏輯之中去。
當對方和帕帕拉爾人開始爭執的時候,事實上就失去了一切可能取勝的理由。
那聲音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艾德先生,要是你再不讓你的隨從閉,我們之間的談話只能到此為止了。”
“我可不是他的隨從。”帕克補充了一句。
方鴴卻輕輕搖了搖頭,反駁對方道:“可我們之間的談早就結束了,閣下還沒有發現麽?”
隨著他的話語,一旁箱子已將自己的劍從懷中拿下來,然後拔出那把帶著魔焰的聖劍,看向上方。
魔劍格溫德斯發出一聲興的長嘯:“嗚呼,殺死那個矮冬瓜!”
它是如此地興,以至於大廳中的溫度都下降了些許,將不遠的沃特·石丘嚇得渾一。
“為什麽?”那個聲音終於意識到什麽。
“因為在一場必須取得勝利的戰爭之中,當戰場上只剩下最後一個士兵之時,一位優秀的將軍並不會拒絕發起衝鋒。”
方鴴默默起自己的袖子,將魔導手套上的金屬扣帶一個個重新檢查,審視,扣。然後他才抬起頭,靜靜地看向對方:
“但你卻不會,因為你並不是一位合格的將軍,你只是躲在人後的懦夫,必須假設犧牲沒有落在自己的頭上,你才能如此心安理得。”
“你的所謂冷靜,在我看來不過只是一種怯懦而已。”
“艾德先生,”那個聲音中帶有了明顯的怒意,“我還對你保持著起碼的尊重。”
“可我對你卻沒有,”方鴴舉起手,張開五指,“因為我不會尊重一個殺人犯,自大狂,一個瘋子,懦夫。”
站在金屬柵格走道上的沃特·石丘忽然意識到什麽,眼中出恐懼之,站起來想要逃走。
但他忘了自己的外套還釘在牆上,巨大的力道將他扯了回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而就在那一刻,方鴴手中的魔導手套發出‘哢’一聲輕響,火箭飛拳飛而出。
它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長長的索線飛越半空,從一頭到另一頭,正中那位山之領主。
方鴴將手一握,它也鎖死了沃特·石丘的咽。他用力向下一拽,‘轟’一聲巨響,手套直接拽著那位山之領主撞開欄桿飛了起來。
沃特·石丘隔著一層樓高重重摔了下來,像是一口破口袋一樣滾落在方鴴腳邊。他滾了好幾圈兒,眼看著已經進氣的出氣的多了。
“姬塔,”方鴴開口道,“治療他,吊住他的命,別讓他死了就行了。”
沃特·石丘摔掉了好幾顆牙,滿口是,在地上發出支支吾吾含混不清的聲音,祈求地看著眾人。
但方鴴隻移開目去。
後的博學者小姐走上來,打開手中的魔導書,將一道法施加在這位渾是的山領主上。
沃特·石丘的一眾護衛看到姬塔手中打開的魔導書,不由嚇得齊刷刷後退了一步:“博學者——”
他們連語氣中都帶著驚慌失措。
怯懦之人,從不為勇氣所眷顧。
“所以,艾德先生。”
半空中的水晶也暗淡了下來,看起來它應當是由沃特·石丘上的某件東西所供能的。
而那水晶中的聲音,語氣也明顯低沉下去,抑著怒火:“這就是你們最後作出的選擇了?”
“你錯了,”方鴴搖搖頭,“這從來不是一個選擇。”
“它只是因為我們對於人的價值認知各自不同,從一開始就必然會走上的道路——”
“而你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一點。”人們於這個世界的意義當然各自不同,可生命的價值從來沒有高下之分,因為那並不是什麽崇高的犧牲——
而是卑劣的謀。
方鴴心中想到,他其實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份,與這些人真實的目的。
雖然那個目的在他看來,如此可笑。
他抬頭,看著那枚閃爍的水晶:“我猜,你其實對那些難民們也並沒有那麽真意切,你以他們作為要挾,其實不過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
“因為你知道,那是蓮·奎雅·阿爾莎娜公主的肋,因為真正在意那些人,才不會將他們看作是一枚枚籌碼。”
“你的話語看似天無,可沒有卑劣的意圖是不會散發出無不在的惡臭的,如果你們真是想要解決灰枝之災,那麽銀風守者為何會拒絕與聖會的合作。”
“哪怕們的效率再低下,但也是你們的盟友,不是麽?”
“可是,為什麽要將們排除在外呢?”
方鴴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熾怒,猶如黑暗之中的星辰,“因為我猜,是們擋在了通向你們真正目的的道路上。”
“顛覆王權,掌握力量,聖會必須死,因為們是聖白樹林行於人間的意志,只要艾梅雅的目仍注視著這片土地,你們就永遠低人一頭。”
“多麽令人憤怒啊,這個世界本該是你們的,你們自詡為聰明的頭腦,來自於星門的另一面,卻不得不庸附於那些你從來沒看得起過的原住民上。”
“而們甚至不選擇向你們低頭,與你們進行合作——”
“我說得沒錯吧,”方鴴閉上眼睛,一張純潔的面孔猶如浮現在他面前,那位靈正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的聲音猶如從萬載寒冰之中歸來:“聯盟的各位?”
那個聲音長久不由地沉默了下去。
許久,它才又開口:“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誰,還敢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正面對著什麽,七海旅團所掌握的那些東西,在我們看來是微不足道的。”
“因為道理是如此的簡單,”方鴴看了看自己邊的公主殿下,看了看邊的每一個人。
“這場災難於你們看來更像是一場盛宴,在那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匯聚的不過是一群以他人的痛苦與為食的禿鷲。”
“而我們——”
梅伊小姐的話語仍舊擲地有聲:“絕不會與這樣的人合作。”
回頭看向方鴴,那目之中滿是溫和與讚同,那正是與信念相合之人,同道而行的同伴們。
也是選擇留下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