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安點了點頭，“這次調查行主要是為了調查一次發生在桑夏克的灰質災害，有一支來自於學會的調查隊失蹤在了那次災害之中。”

“失蹤？”方鴴意外地問道：“有聖選者麽？”

“沒有，”艾瑞安答道，“那支隊伍有些特殊——它並不是星辰之環資助的，而是由銀風港市政廳出面，因為只是一次小規模的調查，人數也遠達不到調查團的水平。”

“那支隊伍的護衛是由港口衛隊負責的，為了理灰質災害，還有一位見習獨角隨行，在抵達桑夏克之前都沒出任何問題，但在進灰質區之後就音訊全無了。”

凱蘭補充道。

方鴴聽到獨角隨行，忍不住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不過沒有聖選者，難怪聯盟方面沒有出面。“多久之前的事？”

“差不多兩周之前。”

這件事充滿了謀的氣息，方鴴看了看那封恐嚇信，也不知道對方是囂張至此，還是虛張聲勢。不過對他來說，當前離開銀風港才是第一要務。

他從姬塔手上收回信，對三人道：“你們怎麽認為？”

“議會不可能因為區區一封恐嚇信就停駐不前，那也未免太可笑了些，”瑪麗安士馬上說道，“至於我們帕帕拉爾人，更是天生就不知道害—怕—為—何—。”

凱蘭不得不打斷，以防這位士沒完沒了說下去——這是帕帕拉爾人的一項天賦技能，但每一個人巨樹之丘人都知道如何與他們相。

他說：“瑪麗安士的意思是，想問一下團長您的意見，您認為我們需不需要增加人手，以加強防范？”

方鴴看了一下團隊裡的其他人，兩個聖選者團隊平均等級不超過二十五級，放在普通人中算是銳了，但對於七海旅團來說毫無意義。

他搖搖頭，如果他與七海旅團也保不住調查團，其實找一個銀之階來也未必有意義。

他以為三人會反駁，但艾瑞安點了點頭：“那調查團的安危就給團長大人了。”

等到方鴴離開，瑪麗安才問道：“是不是有些太不謹慎了，我倒不是說我們要放棄這次調查，不過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或許加點人手更好？”

“還是給專業人士吧，瑪麗安士，”凱蘭卻道，“我相信這位團長，你們找了個不錯合作夥伴。”

“此話怎講？”

作為災害調查部的工作人員，凱蘭似乎對方鴴頗有信心，“一般的團隊可不會帶沒有戰鬥能力的佔星士，我聽你們說過這位團長的事跡，他雖然年輕，但看起來是個老手。”

“你們放心，我會向卡文迪爾大人請求支援，”他又道：“等我們離開之後，第二個調查團就會上路，一兩天時間對我們來說應當是安全的。”

兩人點了點頭。

艾瑞安·瑟拉斐爾·星輝正打算離開之時，忽然注意到有一人停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招了招手。他向那個方向看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道：

“公主殿下？”

蓮·奎雅·阿爾莎娜邊的靈衛士趕忙對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但靈道：“好了，法埃拉，別為難艾瑞安先生。是我，艾瑞安先生是這個調查團的團長？”

“公主殿下，你有什麽吩咐？”艾瑞安心中一陣迷糊，公主殿下怎麽會在這裡？

“我會和你們一同行一段時間，你不用管我，”蓮答道，“不過現在，我有一個問題問你。”

“請講。”

“失蹤的那個獨角，是聖會的員麽，什麽名字？”

“是的，公主殿下，琳瑟雅——”艾瑞安思考了一下道。

“琳瑟雅·星。”

……

眾人收拾好東西，將沉重的設備裝在兩輛大車上，靈學者不放心自己的東西，親自負責看守，瑪麗安和其他調查員則乘坐在另外四輛馬車上。

方鴴租了一頭高地地行龍，用來背負護衛團的裝備、彈藥與糧食，施法者們也乘坐在上面，一行人在離開銀風港時沒遇上什麽麻煩，比方鴴想象之中還順利一些。

“這裡不是檢查的關隘，”賞金獵人告訴他，“有調查學會擔保，衛兵們一般會直接放行。但如果是在天空結界邊界上，檢查就要嚴格得多——”

事實也如他們所言。

團隊出了城之後所見即是另一番景象，大道兩邊是一無際的麥地，看似欣欣向榮，但銀風港在田野之中豎起一座又一座尖塔，那上面是德魯伊，通過法來維持這個巨大的結界。

結界之中守護著這座港口最後的糧食產量，但天空結界的范圍並不能供給一座如此規模的港口，因此銀風港迄今為止多半的糧食還是通過海運而來的。

但港口的糧食價格已經翻了幾番，雖然因為災難發生時間不長，普通人大多還有一些存糧，但恐慌的氣氛其實已經開始蔓延開來。

另一方面議會還沒冒著大不韙斷了對於聖殿的供給——也沒這個必要，因此梅瑞爾們其實影響不大，有時候這些獨角還會拿出聖殿的靈乾糧去接濟一下他人。

然而到了結界的邊緣，前方的景象就發生了斷崖式的改變，灰白的田野幾乎鄰著那從天空中垂下的淡藍的幕，晶化麥地一片枯灰。

幕的那一頭，就是一片死寂的景象。

調查團的每一個人都安靜下來——這座港口支持著聯軍對於尼尼梅爾的討伐，但那淡淡的一層幕就是守護銀風港最後的壁壘，一旦它失陷，林諾瑞爾就會發作一片死地。

就如同而今的拉文瑞爾一樣。

對於巨樹之丘的每一個人來說，那就是世界末日。

“天，”天藍看著這一幕，第一次深刻地到這場‘疫病’對於聖白巨樹的改變，“我離開時還不是這個樣子的，究竟怎麽了？”

是個笑的姑娘，但這一刻多也有些笑不出來了。

連帕帕拉爾人都顯得有些無所適從，他左右看了看，像在尋找那些自己仍悉的景——

方鴴看向前面的蓮·奎雅·阿爾莎娜，靈意外地堅定，只是默默地看著這片土地——心想這就是自己要守護的王國，要戰勝的災難。

哪怕犧牲自己的一切，也一定要達。

團隊離開結界，那裡樹之環的高階德魯伊對他們每一個人進行了檢查，所幸他們檢查的並不是份，而是他們是否有攜帶樹種與蟲害，在檢查無誤之後，便將他們一行人放行。

離開銀風港結界之後，團隊沿著晨霧林地的邊界前行，那裡有一條名為福戈特恩·維爾的廢棄商道，道路兩旁的樹林大半已經灰化，森林之中一片死寂，寂靜得令人有些骨悚然。

穿過森林之後他們路過一片谷地，山谷中有一個小湖，瑪麗安士用特有的大嗓門告訴眾人，這個湖過去名銀湖，當然那是過去，現在它就是一池死水：

“由於連藻類都枯萎了，湖裡一條魚都沒有了，空空的，之前這裡生長了一株灰枝，但被銀守者的人給翦除了，可它也變不回原本的樣子。”

“或許有一天災難離開了，可聖樹還會恢復生機嗎？”

沒人答得上。

“說的是對的，”帕帕拉爾人對方鴴道，“我記得這個地方，它竟然變這個樣子了。”

他變得有點氣餒，好像是因為自己的離開才導致這一切發生的，他離開巨樹之丘不過幾年，自己的‘故鄉’就已經大變樣了，變得他都不敢認了。

而他們已經走了一整天路，太正在西斜，暮逐漸黯淡下來。

方鴴看了看左近，也打算停下來扎營——崔希之前已經偵查過前前後後的地方，這裡看起來是最安全的。

湖邊沒有太多樹，灰質不會影響水源，因此這裡還有乾淨的水；而聖選者們還好，顧問團的調查員們多已有些疲態，那些人大多是學者出，自然比不上他們這些日日在外面的人。

因此方鴴下令讓眾人停下來，將六輛馬車停在外面圍城一圈，然後讓聖選者們立起營地，他在冒險這方面也算是一個老手了，一切井井有條。

兩隊聖選者對他最後的懷疑也煙消雲散，眾人都各自領了命令，不用多久一座營地就在湖邊豎立起來，眾人一一向他匯報，並將附近森林排查了一遍。

方鴴又安排好守夜的人選，並在每一個時段都留下至一個七海旅團的人，然後他在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拿出發條妖——本來他倒用不著這麽謹慎，但不知為什麽，白天那封信總讓他有些不安。

不過正是這個時候，一道人影掀門而，方鴴抬頭一看，才發現是負責守夜的妲利爾，“森林裡有東西。”

“你檢查過了？”方鴴眉頭一皺。

“嗯，”妲利爾點點頭，“不是發條妖，也不是夜鶯的眼線，有魔法的氣息，我是林地聖衛，對森林的知絕對不會出錯。”

方鴴對點點頭，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敢來找麻煩，不管怎麽說這個調查團也是銀風港議會命令的，對方還真是大膽包天。

他也沒想太多，立刻向外面放飛了一批發條妖，然後戴上風鏡，與幾隻‘蛇瞳’取得的聯系，這些特殊的發條妖很快沒了森林之中，暢行無阻。

不過下一刻，一張預料之外的面容映了他的視野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