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般,我們如何怕他們?白橫秋引十萬兵都沒垮我們,他來吃我們,我們反而能打垮他們!”劉黑榥雙手張開,聲音宏亮。“打一場大仗,殺個流河!不是李龍頭說的嘛,這樣咱們威信大漲,淮南都能取下來。”
李定這次沒有生氣,他對劉黑榥這種人沒有生氣的必要,只是看向了張行,而張行則將目投向了徐世英。
徐世英沉默片刻,然后在張行的注視下緩緩開口:“不管李龍頭如何嘲諷,我都說,如果非要打一仗,退無可退的打一仗,立個大營引他們來攻其實都是有些可行的,總是一個方案……但也確實可能慘重,尤其是還要顧慮司馬正接應他們合兵圍攻的可能……總之,李龍頭如此嫌惡這個計劃,必然是有個更好的主意,那何妨讓大家都聽一聽呢?”
“不是有個更好的主意,而是說立營這個事,會將對方最大的幾個優勢全給出來,把我們最大的兩個優勢給全放棄掉……所以,但凡是個其他主意,都會更好!”李定在張行目提醒下,環視四周,意識到周圍所有人的抵心態,終于恢復了一點冷靜,開始說出了問題關鍵。“我問你們,東都軍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兵員素質甲天下?”竇立德主開口替徐世英等軍務人員解圍。“不是說他們是那個死了的圣人以極優厚的待遇向全天下招募的驍銳嗎?里面的修行者數量也是最多的,我記得當時許多河北好漢都忍不住去了。”
“這就要看怎麼說了。”李定再度冷笑道。“首先,東都軍確實在兵員、待遇、裝備、修行者數量加質量上面是甲天下的,毋庸置疑,當年我就在兵部,咱們張首席當年還給這些人修過駐地。“但是,四年整的時間,他們被消耗在江都一地整整四年,訓練有嗎?
“軍械再怎麼維護又如何能比得上東都?有那麼多老練工匠?
“戰馬怎麼補充?
“那些修行者蹉跎著不,幾個人能再提升修為?
“軍心士氣如何維護?
“而且四年時間,可有人老弱?可有人傷病?
“他們果真還是當日集合了天下華的東都驍銳?”
眾人沉默不語。
只有問問題的竇立德著頭皮來迎:“那他們其實沒有想的那麼強橫?”
“當然也不是。”李定依舊搖頭。“其實看看來戰兒的江都軍下場就知道了,雖然曹徹之死讓來戰兒失了敢戰之心,但軍發兵之迅速果決,軍事聯絡之配合,委實是回到了當日之強軍姿態。”
“那他們到底是強是弱?”單通海也不耐了。
“不知道。”李定微微擺手。“不確定。”
周圍人都覺得對方不好好說話,舉止離譜,單通海本人更是氣悶的額頭抹額都繃了起來,但后堂之上,張行、徐世英、馬圍三人卻各自一愣,儼然意識到了關鍵。….
“李龍頭的意思是說,軍最大的特點,其實就是不確定……不只是兵員素質,還有戰能力……他弱就可以弱,強就可以強。”馬圍目炯炯。“而決定這一點的其實是軍心和狀態……是他們歸師的夙愿、補給的充分!是也不是?”
“是。”李定微微頷首。“江都一戰說明,他們可以回到相當強的狀態,但這種狀態是不可能一直持續的。”
“所以我們應該對應的遲滯他們,擾他們,疲憊他們、消耗他們,不讓他們有那個最好的狀態。”徐世英面不改接上,表面上接話,實際上卻是主為后堂上的其他頭領做解釋。“這種況下,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利用我們對地形的悉以及補給的通暢,不讓他們抓到我們位置和兵力……反過來說,如果建立大營,暴了位置,反而會激發他們戰能力,會從容組織起來,來攻打我們,我們更是主放棄了遲滯、消耗的能力以及藏兵力對他們的威懾。”
“我明白了。”竇立德也似乎想到了一點。“其實,現在夏日雨水已經開始了,如果能把他們遲滯在淮北而不是到東境,他們肯定士氣日益低落……雨水能替我們遲滯他們,也能遮掩住我們行蹤,自然是我們的優勢,我不信他們留在徐州能跟我們一樣在不停編蓑,也不可能出發前人人再湊一雙六合靴。”
“其實不只是蓑和鞋子。”馬圍繼續言道。“我們的另一個優勢,就是我們所有的備戰補充能力……他們靠著軍事政變倉促北返,在徐州停留也是中了我們的計策和可能的,對我們的認知還是剛剛跟白橫秋打了一仗,死傷慘重……他們甚至不知道黜龍幫是怎麼一回事,也肯定不知道李龍頭降服馮大頭領的事,所以也不會知道我們此次出的兵力!李龍頭說的不錯,藏兵力是必要的……既是麻痹,也是必要時的威懾!”
“說了這麼多,到底該怎麼做?”單通海甕聲甕氣來問。
而這個時候,隨著單通海開口,一直立在門的諸葛德威忽然掉頭出門……眾人目視,各自一愣,卻又立即重新看向了李定。
“很簡單,滎那邊留五個營做疑兵,剩余全軍南,卻不匯集一個點,而是聚集兩條線,一虛一實,虛線在前,大約十五個營,頂到他們行軍序列五十里,可以相機做任何能夠遲滯損耗他們的作;實線在后,大約二十五個營,還是不要太集中,假設他們從徐州直接往西北走,走到彭城郡郡治的時候,我們應該以汴水上游的芒碭山為假設的集結點,在東、西、北五十里鋪陳;如果他們是從譙郡順著渙水往西北走,那他們進譙郡境的時候,我們應該以……”李定等諸葛德威走遠了才開口,說到最后卻難得卡殼。….
“以龍岡、稽山一帶為集結點。”張行口而對,忍不住回頭去看角落里一直沒有吭聲的秦二。“二郎,還記得這地方嗎?”
秦二不由失笑:“如何能忘?”
張行點點頭,繼續來言:“若是他們連渙水都不走,那就由著他們進淮西,我們就不打了……這也是既定的策略……誰還有問題?”
堂上眾人面面相覷,都不好說什麼。
倒是劉黑榥直接頷首:“這也無妨,只要將我擺在第一線就行!”
“可以。”張行爽快答應,然后繼續來言。“部隊繼續南下,武安行臺的五個營要從東面渡河,遮掩行蹤。李龍頭、徐總管和馬分管設計進軍方案,今天下午必須完,等到晚上,我與你們三人還有單、竇兩位龍頭一起署名發布……誰可還有什麼要說的?我馬上約了人的。”
“天王什麼時候回來?”李定追問。“對方最多也是宗師,真要是打起來,有沒有一位宗師會勝負關鍵。”
“他不會耽誤戰事的。”張行笑了一聲。“他是數日前便去東都接應謝總管了,發現司馬正沒有為難謝總管后應該立即南下護送謝總管去淮南,然后轉徐州了……”
“去偵查?”李定詫異來問。
“不是。”張行干咳了一聲,略顯尷尬。“那時候你在北面還沒回來,所以不知道,他去請降了。”
李定有些懵,然后面疑:“司馬化達會信?”
“不是天王自家請降,是替我請降。”張行認真以對。“這就可信多了。”
“戰略上示弱也是個法子,但也會增加作戰的可能。”李四郎想了一想,也無話可說。
“事到如今,難道真指避戰僥幸不?”張行應了一聲,便起招帶著秦二往外走去。
其余人也都無話可說。
走到外面,來到走廊盡頭的角門,見到諸葛德威,便也招了下手,后者不敢怠慢,立即將轉了幾手的白有思書信遞。張行接過來邊走邊看,意識到事跟自己想的一樣,心中百集,既佩服白有思的決斷,又有些欣,卻并不說什麼,只是將書信收懷中。
此時外面雨水已經重新緩和,甚至有放晴跡象,三人也不上馬,就一起出了府衙,順著街巷步行。同時諸葛德威主開口說了些話,從登州局勢,到程大郎抵達登州后的行為,今日撞到竇立德經歷,全都過了一遍。
而很快,隨著鋪墊完畢,這位早就觀察了幾年從而悉了張首席脾氣的諸葛頭領毫不猶豫的主提出,自己想換一個地方,不領兵也可以。
總之,就是要放棄閑置,尋求進步。
果然,張行對這種尋求進步的人沒有半點抵抗力:“那你想做什麼?”
“不瞞首席,我原本是想留在大行臺,哪怕沒有職務,給哪位總管分管做副手都行,但是既然曉得這邊軍,卻有了個新想法。”諸葛德威毫不猶豫說道。“首席你看,任命我做譙郡太守,若是軍真從渙水走,我去投降如何?”….
考慮到對方之前主避開軍的舉止,張行并沒有過度驚訝,但還是駐足,然后當場反問道:“事不是不行,但這麼一來,投降的是不是太多了?”
“是這樣的首席。”諸葛德威懇切道。“若是他們不從渙水走,我也能做個好的太守,尤其是譙郡那里勢復雜,要的就是我這種能察覺人心平衡好各方訴求的人;其次,若他們從渙水走,大軍境,我單人先去降,一來無關大局,二來他們也不會起疑,三來卻可以替幫監視其他降人,確保他們不出掌控。”
“這是要冒險的。”張行不置可否,只是認真提醒。“而且,有些事我也不好給你底,你也不好擅作主張,須防弄巧拙。”
“首席,屬下已經想好了,愿意冒險,而且在下絕不會做畫蛇添足之事。”諸葛德威鼓起勇氣來對。“只希首席信得過我,若真派我去,此事就不必告訴幫其他人了。”
“那倒不至于,雄天王跟陳總管還是要說的。”張行喟然一嘆,倒沒有糾結。“而且你既有心如此,那就去吧!晚上我發令!”
諸葛德威一時振,想要告辭,卻又猶豫。
“無妨,一起過來吧。”張行會意,立即招手,然后重新往目標行去。“不是什麼要的地方,也無關軍事。”
諸葛德威愈發大喜,趕與秦二一起跟上。
過了片刻,三人來到白馬城的一房舍前,院門敞開,往來頗有人,張行來到門前,對著已經有些慌張的守門之人拱手:“可是霍總管府上?北地張三、登州秦二,還有河北的諸葛頭領,久仰總管忠義,特來拜訪。”
諸葛德威在后面,想了半日,都不曉得這幫哪位總管姓霍為何不去府衙中商議?以至于大戰之前需要專門拜訪!
PS:謝母豬催專家老爺的上盟!激不盡!
39314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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